今年的元旦晚会穷极无聊,节目都是没看头的照本宣科不说,单是台上四个主持人高矮胖瘦参差,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就怪叫人恼火的。
想起来嘴快伶俐的蔡小宝之前去竞选主持人,居然才到预选就被淘汰了,内心不由更加无语。
龚喜哎,宝儿。
我往隔壁十六班坐的位置抻长脖子,找蔡小宝小声逼逼。
龚喜你当时到底是怎么落选的?
蔡小宝面露难色。
蔡小宝嗯……其实是……因为……
龚喜因为什么?
蔡小宝……身高不够。
龚喜噗……
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蔡小宝大会官方要求主持团男生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
龚喜所以,就选了这些歪瓜裂枣?
我单手扶着额头。
龚喜真无语。
偏过头时,好巧不巧地正看到紧挨着坐在一起的别时易、林黛和唐珏三个人。
今天上午,学校里的学生是可以不穿校服的。林黛穿的是一件磨砂破洞裤,别时易正在把手指伸进她牛仔裤的破洞里,指尖挠着她的大腿。
别时易冬天穿这个真的不冷吗?
林黛不会,我穿了自发热的保暖衣,很暖和的!
啊这啊这!某些人啊某些人,这是什么女流氓行为?!别时易你不做人!
无聊的节日,无聊的节目。我看一眼贺祝,果然已经睡着了;再看蔡小宝,果然在和班里的妹子神聊。
我向花音老师打了个“上厕所”的报告,躲到洗手间去打了两把游戏,又抽了一根烟,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班级看台。
这时正在表演一个弹钢琴的节目,舞台上坐着琴凳独奏《土耳其进行曲》的那位,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是我们校长家的千金。
呃……不会真的有人以为钢琴十级是很厉害的吧?我鄙夷地撇了撇嘴,感觉又想上厕所了。
中午放学,看完晚会彩排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走出校园。正式的元旦晚会是要表演给教育局领导看,并且录像上电视的,所以,就连大会的观众也要经过排练,到了晚上演出时,还要统一着装,确保万无一失。
我闷闷不乐地直接走回教室,趴在课桌上睡起了觉。
说是睡觉,其实也并没有完全睡着,因为我其实并不困。
最近一段时间,我老是这样,觉得什么都很没有意义:吃饭没意义,睡觉没意义,听歌、打游戏没意义,我喜欢打篮球,但是在这种心情之下,打篮球好像也变得不是很有意义了……
到底什么事情才是有意义的呢,我忧伤地想着。
这时,我听见教室的后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我做好了装睡的准备,想着如果是哪位老师,就跟他说我已经吃过从家里带过来的午饭了。
那个脚步声轻轻的,像怕吵醒我似的,我猜,来的人大概是花音老师。
林黛歪——
那道软绵绵的娃娃音几乎就贴在我的耳根上响起,我浑身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坐起来。
林黛的一只手搭在我背上,和她的声音一样,也是软软的。
林黛怎么不去吃午饭呢?
林黛问我。
龚喜我……
我支吾一下,刚才可没有准备应对她时的腹稿。
龚喜我已经吃……好吧,我不想吃饭。
林黛为什么?
龚喜好像……好像也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林黛没有再说什么,但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她懂得我的意思了。
龚喜那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我反问她。
林黛花音老师找我商量黑板报的事,我们刚刚聊完。
林黛说。
林黛现在,我是过来拿钱包。
林黛找到了自己的钱包,还拿出了一个造型相当可爱的玉桂狗靠枕,摆在我的桌子上。
林黛课桌太硬啦,你趴这个好了。
她走之后,我却忽然好像有了睡意,就这样抱着那只散发一点她身上沐浴液香味的布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呻吟着打个冷战,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
龚喜林黛?
我惊讶地看着她。
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得很,她这么早就跑到教室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
林黛把放在我课桌上的一个长条小纸盒向我推了推。
林黛呐,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不许不吃哦。
这是……徐福记的芝士热狗棒?!
她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了?是蔡小宝告诉她的?
工作日的热狗店总是人山人海的,她一定等了很久才买到的吧?
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谢谢”都忘了说。
我好像突然就领会到所谓生活的意义了,不是功名利禄,也不是燕侣莺俦,而是她,是林黛,这个长得像个甜妹却沛有一身巾帼英雄气的女孩子。如果说之前的篮球比赛是让我对林黛产生了强烈的好感,那么今天发生的事则让我对她生发了一种强烈的欲望:一种竭尽全力守护着她,不让别人伤害她的欲望。
脑袋一热,我把我的微信昵称改为“骑士”,并且换掉了头像。
情种不是吧,铁铁,你什么情况
骑士……
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王子王子的任务是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王子骑士的使命是战死沙场
蔡小宝居然也换了微信昵称和头像,下午林黛看见了,还调侃我说这好像是BL情头。
我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蔡小宝,你在我生命留下的遗憾,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