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戈算是明白他俩人儿为什么在这里一副紧紧张张害怕的模样了,抬手就一人呼噜一下。
贺云戈你俩住校是吧?
贺云戈明儿换玻璃来帮忙。
刘筱亭啊?
刘筱亭愣了愣。
刘筱亭贺老师、您不——
贺云戈不什么?我什么不?
贺云戈一脸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刘筱亭的脸。
贺云戈你们能有多少钱?
贺云戈我还不至于到坑你们钱的地步。
贺云戈赶紧去去、回去上课去,别高峰又罚你们站门口了。
尚筱菊贺老师,您是真好说话……
尚筱菊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小。
贺云戈课间时间就那么短,别在我这儿耗下去了。
贺云戈有什么话放学也好、明天也好再跟我说。
贺云戈半推着他们往门口走。
贺云戈回去上课!
笑骂着踢走二人,贺云戈才开始盘算明天要干什么。
明天要来组织娱乐活动,但是玻璃已经没了,而且已经说了,玻璃好之前不能踢球,不然就是坏了规矩,所以这一条行不通。
难道要带他们画画吗?
贺云戈捏着下巴沉思片刻。
这群小孩刚刚学习,静不下心来,周末肯定就想着玩儿,画国画就好比开战,墨水弄得满屋子都是。
而且周末画画像上书画课一样,估计他们也提不起来兴趣。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贺云戈看着窗外,东面一片有些光秃秃的地方,起身就往外面走过去。
小跑着到那里,用手摸了摸上面的土层,有些干燥,但这一块又的的确确空着些地方。
她看向水房方向,忽然有了些新想法。
她打了一桶水,往这上面浇了水,再抬手试了试土里面的湿润程度。
她站在稍微远一点儿的位置朝那里看去,大概目测了一下那块位置的长宽,心满意足地回了办公室。
别看就这么一会儿动作,等贺云戈把水桶放回水房里,他们都下课了,哄跑着出来。
贺云戈路过班里,朝里面看去,刚好对上郭麒麟的眼睛,便朝他笑了笑。
她心里知道得很,郭麒麟和陶阳也就是来这里待几天,他们很多东西都不必学习,跟着他们的师父自然有效。
过不了几天,郭麒麟又要回于老师那里了,没人能跟烧饼打了。
贺云戈有些惋惜,但又一想到栾云平和烧饼时不时在后台两个人燥起来,直接上手推推搡搡,就觉得其实郭麒麟离开了也是个正确选择。
……起码烧饼不用在后台来一架,再回郭老师家来一架,最后在郭老师那句崩溃至极的“你俩人儿是要去死吗”的话语中因愣神而被栾云平一下子搡到地上。
这么想想,烧饼也是够惨的。
而贺云戈也兴致勃勃地回到她的办公室,开始策划第一次周末亦师亦友、寓教于乐的活动。
至于活动是什么,明天就知道了。
就在这会儿,高峰走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学校里有贺云戈在,杨鹤通自然早离开了。
贺云戈嘿,高老师今儿怎么那么喜欢来办公室吹风啊?
贺云戈朝他笑着开玩笑。
高峰嗬,这窗户外头的风都是灌进来的,全房间也就数你这儿最凉快儿。
高峰自然清楚贺云戈在开什么玩笑,毕竟这办公室的窗户都没有,风一股一股往进来刮。
贺云戈往外瞧了瞧,确认没有同学偷听以后,走到高峰旁边,小声对他说。
贺云戈诶诶,跟你商量个事儿呗高老师。
高峰无事献殷勤,您这儿非奸即盗啊。
高峰煞有介事地晃着头。
贺云戈盗什么,说正事儿。
贺云戈拍了拍高峰的肩膀,避免那群仍然逗留在学校的小孩偷听到,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弯了弯身子。
高峰也顺着贺云戈的样子弯了弯腰,两个人一副窃窃私语讨论事情的样子。
贺云戈我打算在东边那片儿空地上植树。
高峰……
高峰沉默了一下,抬手在贺云戈脑袋上摸了摸,再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
贺云戈……怎么了?
高峰现在快八月份了,你这会儿植树?
贺云戈诶呀,不要太局限。
贺云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贺云戈春秋都可以植树。
高峰哦……
贺云戈我想搞个紫玉兰树……
高峰……
高峰彻底沉默了,继续抬手,这回不一样,一手摸着自己额头,一手摸着贺云戈额头。
高峰也没烧啊……
贺云戈别动。
贺云戈一脸认真神色地扒拉开高峰的手。
贺云戈我跟你聊正事儿呢。
高峰姐姐,我知道你不缺钱……
贺云戈别叫我姐姐,我慌。
高峰哦、贺老师,我知道您有钱。
高峰略带迟疑地改口。
高峰可你不觉得……谁会在学校里种紫玉兰树?
贺云戈我来啊,我种啊。
贺云戈理所当然地点着头。
贺云戈我都计划好了,他们无聊的时候也可以陶冶情操养养树……
高峰你不觉得按照他们那群家伙的脾性,你这树栽下去第一天就让他们给拔了吗?
贺云戈……
贺云戈顿了顿,好像不乏这种可能。
见贺云戈不说话了,高峰也继续劝到贺云戈。
高峰再说了,你有钱搞这树,放您院子不一样道理吗?
高峰何必交给他们几个嚯嚯呢?
贺云戈可是……
贺云戈想了想,抬头看向高峰。
贺云戈他们宿舍里又养不了花花草草,如果出来养树也可以感受一下生命长大的可贵。
贺云戈再说了,那几个住在学校的,有了树也许还会安分一些呢?
贺云戈你有没有听过监狱里养猫的故事啊?
高峰说来听听。
贺云戈具体我忘了,但是那群进到监狱里的犯人好好表现都是为了获取撸猫的机会……
贺云戈让犯人养猫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释放压力的渠道,让他们找到自己生活的重心。
贺云戈树苗的岁月静好或许能让青少年们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呢?
贺云戈慢慢给高峰讲自己的想法。
贺云戈比如谁今天上课表现不错,压腿的时候没有调皮捣蛋,就奖励化肥啊什么的。
贺云戈我觉得会比别的要开心很多。
贺云戈他们都是性格急躁的家伙,养花养草可以陶冶情操,但放在宿舍里更容易被他们养死。
贺云戈如果在学校里,我也可以帮忙养一养。
贺云戈而且紫玉兰花很好看的。
贺云戈朝高峰眨眨眼睛,有些期待的神色。
高峰……你点子一次比一次多。
贺云戈而且你不觉得,有棵树陪自己长大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吗?
贺云戈看向那片地方,已经想象出来了那片地方开满紫玉兰花的模样。
之所以会想到植树养树,就是因为爷爷家给自己留的那棵枣树,在她眼中,那就是陪自己长大的象征。
自己难过了就会到树下哭一哭,把故事讲给枣树听。
就像是觉得一定有树神听得到的。
——这是爷爷哄骗自己小时候和他一起种枣树时的话,虽然现在听起来很扯,但是对当时的贺祺月来说是个极大的心理安慰。
小时候常常在那棵树下和爸爸妈妈说话,想象他们听得到。
高峰真是拗不过你。
高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峰又是修玻璃又是植树,你这时间没法排开啊。
贺云戈不是啊。
贺云戈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拉拢到高峰就很好了,于是笑着开口。
贺云戈明天上午修玻璃的师傅会早点儿到。
贺云戈我让刘佳和尚震南他们两个帮着——或者就在旁边儿站着。
高峰树苗呢?
贺云戈明天中下午我去挑。
贺云戈揽了揽高峰的肩膀。
贺云戈你去不去?
高峰我……
贺云戈其实你后天来直接植树也可以。
贺云戈我是怕我管不住他们。
贺云戈继续跟高峰说实话。
贺云戈虽然觉得他们的确听我的话,但在组织什么事情上面毕竟没有你有威信得多。
高峰看了一眼贺云戈,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拍了拍贺云戈的肩膀,缓缓点头。
高峰我肯定全程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