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孔云龙：玉佩音（1）

原题为《捧花与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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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贺云戈理应回了自己的小天地。

她只是觉得满身疲惫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她有些想哭。

这是穿越时空的一场逆旅，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侯老先生的时候会慌乱不已。

——虽然手中的板是真实的，给他们的安慰是真实的，与他们陪伴度过的这些时日也是真实的。

可毕竟自己是虚假的，自己不存在与这里。

哪怕知道最后时空会一点点把自己抹去，这么想起来还是很难过。

还要找个借口、经常待在侯老先生身边。

他肯告诉自己比贺卿还多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她更害怕侯老先生说的那句话。

“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但却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活过那个瞬间。”

“虽然我知道，哪个时空的你都没有成功，但我也知道，我的生死、也许并非小月牙儿所执念的。”

“小月牙儿执念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不是吗？”

贺云戈为什么侯老先生说他从未想过……为什么要提到我的执念……

难道说，破灭掉的那个不是自己的心魔？而是、而是……

贺云戈不敢往下想了，但还是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贺云戈难道是……上辈子、时空的我？

头皮发麻。

侯老先生还是要尝试救的，就算一切事情摆在她的面前。

就算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还想去试一试。

况且，她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为什么侯老先生会那么笃定地说，她救不下来他。

贺云戈……

贺云戈好难啊。

贺云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就差呜呜哭出声了。

钱快没了，她还要工作。

怎么在这个世界也那么难啊、每天为了生计操劳就算了，身子骨越来越弱自己也扛不住啊。

门被叩响，贺云戈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拎着两束捧花的张云雷。

贺云戈一时间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皱着眉头。

贺云戈你买这些干什么？鲜花又不能吃又不能放着，除了一好看还费钱。

贺云戈有些心疼地看着花。

张云雷……我只是、看得路上那花挺好看的。

小孩子愣了愣，也没想到贺云戈会劈头盖脸一顿说，顿时慌张了起来。

张云雷我、我……满儿姐要是不喜欢，我下次……

贺云戈顿了顿，忽而想起来缘由。

——这小孩儿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包括故意撒娇，其实她也看出来了。

抿了抿嘴巴，她的话也软了几分。

贺云戈我当然喜欢。

贺云戈接过捧花，放在门槛旁边靠着，蹲下来看着小孩。

小孩长得水嫩嫩白净净的，只可惜眼里有些委屈。

贺云戈看到这里更愧疚了，又摸了摸他的头。

贺云戈我只是说、在德云社如今这么窘迫的情况下，你也没有成年，没有靠自己的力量赚很多很多的钱。

贺云戈声音很轻很轻，她觉得有必要给小孩儿树立金钱观。

贺云戈我很开心你为了我买这么好看的画，但是我更愿意看见你好好练功，在以后、等你成年、自己赚得了更多的钱再送我捧花。

张云雷我……

小孩子的委屈之意也顿时消去了几分。

张云雷我怕满儿姐这段时间太难过、等不及太久以后才能让你开心……

贺云戈我等得及。

贺云戈觉得心里的水泛起了涟漪，声音平淡又稳重。

贺云戈我可以一直一直等，等到你真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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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张磊在那一瞬间觉得、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等自己那么久，那自己是不是要更加、更加刻苦一些？

然后拿着全世界最好看的捧花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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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一连几天都平平淡淡，贺云戈有些不习惯。

她倒也乐得清闲，飞快地处理了一些约稿，资金才慢慢回笼，虽然还不是特别多，但又有了一些积蓄。

这个年代的画手、尤其是像贺云戈这么专业的，还是少之又少，她是有实力的人，因而可以顺着自己心意来，要是有人跟她别扭大不了就换一家，小日子过得日日顺利，她也难得睡了几天安稳觉。

随着日子越过越后面，贺云戈也没忘记陶阳，偶尔会和小孩打打电话聊聊天，鼓励鼓励他，并画下大饼说自己很快会去看他。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她也别无选择。

贺云戈重要的时间点……

贺云戈划拉着笔记本，在深夜的台灯前扒拉脑袋，一边看着自己穿越带来的手机，手机上的日期永远停留在2020年11月25日，上面的咨询也仅限于那天以前。

但是很多东西还是查不到或者有误差，贺云戈无法获得更多细节。

“扣扣！”

外面传来扣门的声音，贺云戈揉了揉头发，把手机和草稿纸锁在抽屉里，揉着脑袋去开门。

贺云戈林儿啊，你大晚——

贺云戈揉着眼睛假装刚醒，定睛一看却是孔云龙。

少年人长得白净，是少有的好看，不同于栾云平戴着个方眼镜的死板，一身休闲服看得出来是临时一穿就出来的。

贺云戈三儿？

孔云龙好嘛满儿姐，大林这是来找您多少次啊？

贺云戈没多少次……

贺云戈尴尬地笑了笑。

贺云戈进来吧。

孔云龙……我、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孔云龙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踏了进来。

孔云龙满儿姐……

贺云戈说。

贺云戈无奈地看着他。

贺云戈怎么几天不见你支支吾吾的？

孔云龙……我、满儿姐、马上到您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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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德水抬起头，月光洒在雪上，雪的光映在满儿姐的身上，浅浅淡淡的，平添一份恬淡气息。

他放轻了呼吸，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又无力地松开。

孔云龙满儿姐……您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孔德水轻咳了两声，他想如果不是夜色遮住了自己的浓厚心事，恐怕会看起来明显地很。

贺云戈嗯？哪有这么问的？

看着满儿姐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孔德水还是松了口气。

相处一年，他渐渐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表现着什么，这副模样代表着她根本没往某个方面……也就是感情方面，去考虑。

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孔德水愣了半刻，对上对面人清澈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云戈礼物的话……什么样的都可以接受。

满儿姐又继续说下去，也许是自己的心事太重、犹豫不决，给了她太多空白，要不然怎么会让满儿姐喋喋不休。

孔云龙这样啊……

孔德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佩子，他低着头摩挲了片刻，玉佩因月光染上温和的光，只是因为这佩子的光泽柔和，便把它买了下来，后知后觉这只不过是个便宜的小玩意儿，都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手。

孔云龙满儿姐，我想送您一个礼物。

他轻轻开口，从没觉得心脏屏住呼吸到了那种地步。

贺云戈什么？

她转过身，他才有半刻恍惚，恍惚看见的她是仙子。

孔云龙……他们送的东西指不定都比我的好看到哪里去了。

孔云龙我想、如果早一点过来送礼物，是不是满儿姐能记住我的礼物？

哪有提前送生日礼物的名头，不过是为了讨一点特殊的位置……

是比林儿、辫儿都要更特殊的位置、只是想让你……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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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戈看着眼前这枚坠子，内心微微叹了口气。

生日礼物哪有不要的道理，她又不是只活了二十三年，她最怕的事情好像发生了。

她害怕改变。

贺云戈自然会记住。

贺云戈站在那里，斟酌片刻以后说。

贺云戈我自然会记住你们每个人，不用这样，搞得我好像很严肃一样。

贺云戈你们快乐就行，无需挂念我如何。

贺云戈接过佩子，对着对面人微微地笑，笑容里带着温和，却不失谨慎。

那晚月明见证了少年人的感情撞上铜墙铁壁，也见证了一个时空穿梭者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贺云戈想，自己如果不是跨越时光来的，恐怕真的会感情上有波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