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很想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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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距离七月十六只剩一个月了。贺云戈不确定贺卿知不知道时空穿越的事情，但是从她初到的时候可以发现，贺卿应该是一个纽带。

纽带、以什么为核心？是贺卿、还是自己？贺云戈直觉是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山海难平，平了我那意难平。

贺云戈又一次来到贺卿家里，手里拎着水果蔬菜，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些关于时空的故事。

贺卿小月牙儿来了啊。

贺卿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贺云戈寻思着幸好郭老师他们不在，如果他们在了，那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岔子。

贺云戈爷爷，下午好。

贺云戈觉得自己好像跨过时空触碰到了什么，是二十四岁的自己触碰到了倒计时一个月的爷爷，那是本不属于相同时空的亲情。

在她心里，爷爷比未曾相识的父母要亲切得多。

贺卿小月牙儿这次来、是干什么啊？

贺卿慢慢摸索坐好，手撑在沙发上，贺云戈赶紧走过来给他沏茶，一切都很熟练。

贺云戈……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贺卿你说哪些？

贺云戈回头，看见贺卿的脸上仍旧带着没法捉摸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又泛上惆怅。

贺云戈时空、穿梭。

贺云戈一脸认真。

贺卿清华、北大？

贺卿一脸疑惑。

靠。

贺云戈面无表情。

她记得贺卿不耳背——这老爷子故意的。

贺云戈爷爷……别逗我了。

贺云戈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不知道如果把即将改变的命运告诉身处命运之中的人会不会再次被老天爷警告。

如同，她要是告诉师父，几年后会有一场含泪的《未央宫》，可能一来师父不相信，二来会让人有所警觉，三来等那事情真的发生，自己可能要被当做什么外来生物解剖。

她不敢再向贺卿试探，她很害怕老天爷忽而发怒，倒不是怕自己经受那些痛苦，她只是怕老天爷伤了爷爷。

贺云戈爷爷。

贺云戈看着贺卿，花白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来，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时间的摆渡人，站在时间漩涡的中央。

贺云戈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该说什么，看着这张牵挂了多少年的唯一亲人的脸，泪水不自觉雾满了整双眼睛。

贺云戈下次过马路的时候，带着小月牙儿好不好？

……

贺云戈觉得好像被抽走了一切力量，仿若身心空空荡荡，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是一幅水彩，画的是那日的孟哥哥——于她来说应该叫小孟儿。

不知道可以作为什么礼物，有空再送给他吧。

贺云戈靠在椅子背上，她还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见见侯老先生，不然只能提前透露天机让人去救他了。

心脏病有个黄金抢救四分钟。贺云戈不确定赶不赶的上，贺云戈最保底的打算就是、卡着时间点提前给120打电话。

这个做法有两个弊端。一是提前泄露天机，二是……贺云戈不确定老天爷会不会如同阻止她一样阻止救护车。再者，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这是一个来自她的电话，指不定会被拿去研究或者严刑拷问……

她知道有的天命改不得，但却不知道什么可以改，什么改不得。

会得不偿失。

可贺云戈始终也没一个机会去见见侯老先生，她巴望着想去见见，可惜始终没有成功。其实在她整个计划里面，见侯老先生与前往沈阳都是一样的，看机遇。

如果在救了贺卿以后还没能成功去见侯老先生，自己就飞去沈阳。

……

今天是贺云戈去提车的日子。托人把车开回家以后就停在那里。于她来说这是个方便的代步工具，更是一个去见侯老先生的工具。

嗯、有些夸张。贺云戈还是希望自己赶上一个少侯爷有事情的时候，自己临时搭个班。为此她还带着郭麒麟和张云雷开车去兜过风。

真不错。

贺云戈已经把网铺好了，这算是她最有心计的事情了，为了改变些什么，总要把自己变成城府很深的人。

……

然而有一个叫孟鹤堂的意外——准确来说是孟祥辉。

贺云戈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人送来的水果，有些头大，这人总会突然拜访，还好她有随手藏草稿的习惯。

贺云戈小孟儿又来了啊。

贺云戈抱着手臂，孟鹤堂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洗水果了，贺云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贺云戈没事儿，你放那儿，我待会儿自己洗。

孟鹤堂云戈姐姐还是少碰凉水好。

孟鹤堂一脸严肃模样，把洗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拿出来。

贺云戈偶尔也会受不了这人一口一个甜到发腻的“云戈姐姐”，自己倒也乐在其中，习惯了姐姐的角色以后。

孟鹤堂嘴巴很甜，长得也很好看。

贺云戈低了低眸子，脑海里却不是孟鹤堂的笑容。如果她没记错，孟鹤堂和周九良、谢金和李鹤东参加的那档《相声有新人》，其中有一幕令她印象深刻。

“我们……让了。”

或许很多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个无可厚非的四个字，让了就让了又有什么所谓呢。可贺云戈、以及更多的观众，眼里却不是这个。

若说前辈三岁开始学相声，本就不符节目的“新”字，若说前辈的身份赢了不是输了更不是，何必参加这个节目、用一句“让了”抹去对方宝贵的十年。

我们、让了。

贺云戈站在屏幕那一方，看着屏幕那方的孟鹤堂，一袭平和又恬静的蓝绿色长衫，红了眼眶，却还要在后采的时候说一些礼貌的话。

如果是她，可能早就翻脸了。

孟鹤堂云戈姐姐想什么呢？

孟鹤堂突然出现在贺云戈的眼前，眨巴着眼睛疑惑，顺便把苹果递给贺云戈。

贺云戈啊？

贺云戈回神接过苹果，摸了摸上面的水渍，摇摇头。

贺云戈没什么。

说罢，啃了一口苹果。

贺云戈挺脆的、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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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的眼眶红了。

孟祥辉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说出来这句话。如果他听过的所有传闻一样，云戈姐姐很容易莫名其妙伤感，但是偏偏又好像是正在经历什么。

她好像正在看着别人的回忆、也经历着别人的痛苦。

-

孟鹤堂云戈姐姐。

孟鹤堂声音舒缓，很好听。

贺云戈怎么了？

贺云戈的苹果已经咬了大半进入嘴巴了，她没敢再想前两辈子的事情，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孟鹤堂没什么……

孟鹤堂抿了抿嘴巴。

孟鹤堂我想、如果云戈姐姐有很想哭的时候，也请找找我们吧。

贺云戈看着孟鹤堂，看着十八岁的孟祥辉挂着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明才是满月应该照亮角儿，而不是……

他们来安慰一个沉浸在上辈子痛苦中无法自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