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王若弗

王若弗叹了口气：“如儿那个性子，一点弯绕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她嫁到高门里去。”

不说如兰自己就打算低嫁，就看着盛紘在官场上再进一步无望，长柏长枫刚刚才进了翰林，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七八品官的妹妹。就算凭着家里的家风嫁去了豪门，豪门里的人情复杂，恐怕她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刘妈妈拿了一盏茶递过来：“所以大娘子是打算帮扶着六姑娘，要是六姑娘过得好，日后也能拉咱们姑娘一把。”

王若弗点点头：“我瞧着明兰是个有大造化的。”

王若弗冷笑一声：“当日我就说过，林氏的孩子要是自己养，我决不管她，且让她父亲为她看着吧。”

经由长枫颇为招摇地上门拜访后，两家都躲开了一场舆论风暴。明兰出门没怎么遭人非议，反到羡慕她们盛家兄妹情深，偶有酸言酸语，也被和明兰片刻不离的如兰怼了回去。

孔嬷嬷受老太太的委托，要来盛家待一个月，期间听说宁远侯府的老侯爷去世，顾廷烨出走，长柏时时去探望。

寿安堂内，孔嬷嬷和老太太难得叙一叙旧：“这些小玩意你原是最会了，我今日瞧着五姑娘和六姑娘都是通的，怎么还给我拖来了。”

老太太笑道：“是大娘子做的好，华儿小时候再难的日子，就是去路边采些野花竹枝，也要每日抽些时间教的。但是总不能不请个人成体系的教着孩子，你瞧瞧五丫头的插花，学着母亲的冷淡，自己又爱热闹，反到不伦不类的。”

孔嬷嬷拿着明兰的笔记向老太太夸道：“五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只是我瞧着你屋里的这个六姑娘，瞧着安静，实则最厉害了。把我说的要紧话全都记下来了，我教了这么多年，她这样的姑娘真是不多见，日后要是有大造化，可别忘了说我教得好——就是这字还得好好练练。”

老太太无奈摇了摇头：“不过都是些蠢笨功夫，你瞧她两个姐姐就不用的。这字也是，手把手地教了，还是跟小鸡子抓过一般。”

孔嬷嬷朝她理论道：“怎么能是蠢呢，说过的话当时就会忘了，只有用心记了下来才是永远记的。字虽不好，人家自己看得清就是了。”

老太太把笔记撇到桌上：“她不过就是陪太子读书，你满不用花心思在她身上，只要没有大错，横竖不必要太管她。”

孔嬷嬷茶碗都放下了：“我瞧着你是年纪大了，心也老了。就算你就是找我来走一遍，搏个好名声，谁睡着了谁清醒你不明白？我还不如走了算了，左右你家两个诰命夫人教出来的女儿，总也不愁嫁。”她起身要走，被方妈妈拦了下来，嘴里又呛了两句。

老太太拍腿道：“都说你是最聪明的，我看是官家娘娘太狂纵你们了，任谁都骂。我屋里的孩子我能不心疼？那其他两个呢，一个嫡出，一个宠妾，明儿就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可谁知道我还能给她撑多长时间？你夸她？是，如兰不会说什么，那是她母亲教得好。那宠妾那个呢？咱们这位大娘子从小没人教她怎么管理妾室，被我教得高洁过了头，那墨兰连如兰都敢日日排揎，每日的议论传不到如兰和大娘子耳朵里，还传不到我耳朵里？真要出了事，墨兰到娇云馆胡闹一通，如兰有大娘子护着，墨兰有自己小娘哭求，我的明儿怎么办？等着大娘子安抚完如兰再来给明儿点善心吗？”

孔嬷嬷转过身，老太太说得伤心：“她在这个家里谨小慎微，不敢出错，明儿为了我忍了不少事，从来不给我添一点点麻烦。我不疼她，哪个疼她？是，大娘子是个好主母，从小明儿就在她名下，也当是嫡女般金尊玉贵的长大。可是明儿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只有三五分情在，她也不能给明儿太费心谋划将来，却会为了如兰日夜谋划，明儿日日瞧着这样一位好母亲，安能不羡慕伤心？我哪能不为她多想一想？你要走就走，只当我在宫里就不认识你。”

孔嬷嬷听她伤心，自己寻了个台阶，坐下又喝了两盏茶。看着老太太心绪缓了下来，又道：“要说你家这位大娘子，也是难得。世上所有的主母都说自己不苛待庶子女，但还是你家这位做得最好，她又孝顺，二十多年了吧，待你当真是没得说。”

老太太应了一声，流露出一些暖意：“她是顶好的媳妇了，不枉我当日卖着脸跟王家求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