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狗东西还等着我取他人头呢!
我拢了拢狐裘,踏上他拔地而起的高楼。
暴乱不出意外的发生了,阵仗还是挺大的。
起码我站在高楼上看得心惊肉跳。他们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老人佝偻着身躯,婴儿的啼哭声不绝于耳,大人们双眼无神,盛着空洞洞的绝望,视死如归一般用身体冲击着门禁。
拦?拿什么蓝拦?
他们也只不过——只不过是想活着。
头部一阵剧痛,我狠命掐着人中才勉才勉强捡起分毫清醒。
这个时候对百姓出手,不仅不会起到威慑作用,反而会使民情激愤。
我对城墙上的弓箭手比了个手势。
箭矢离弦的那一刻,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惧。
还会恐惧吗?
这无疑是好的。但这份恐惧却又是多余的。
百发箭矢直直射向空中,硕大的剑花急速展开,嘈杂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
我素来不擅说辞,所以也没打算说服他们,只是希望借此揪出背后的人。
高处不胜寒。
我褪去身上狐裘,全身忍不住颤抖。
但我忍住了。
狰狞的黑色血线爬满全身,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曝在光下。
骄阳艳艳,火烧一般剧痛。
我怕疼。但这一次,我竟然一声没哼。
大抵……是因为喊疼,也无人在意了吧。
我轻轻抬手,眼前霎时就投下大片阴影。
“司焰,很称职哦~”
我回头笑着夸了给我遮阳的人。
奈何这人是个木头,只让我看他绷紧了的下颌线。
再回头,眼前这阵仗又让我蔫了。
正了正神色,我才肃声道:“我不会走,城也不会屠。”
我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们置身的苍白无色的地狱面前还是太轻描淡写。
我当然也知道这句话有多没有说服力,是以,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反驳。
全程我没有狡辩一句。
看着远处准备就绪的黑羽卫,我笑得淡然,“抓住他。”
见氛围到了,人也抓到了,我才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物件。
琉璃盏花开千瓣,瓣瓣晶莹,片片剔透。亮如白昼的光点亭亭灼灼开在莲蕊的部分。
自古以来琉璃盏便是历任大祭司的象征。它无烛无火却无端亮如白昼,听人说琉璃盏的光亮就代表着主人的生命力。
我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就凭君则连别人多看一眼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警惕的架势来看——这玩意儿,确实重要。
琉璃盏面世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众人眼中炽白的光。
我提着琉璃盏,沉默着拜了三拜。
我本不信神佛。
怎么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信徒面见神佛泥塑时的肃穆呢?
况且还只是泥塑。
我甚至不敢想,如果大祭司亲临,场面究竟有多震撼。
“大祭司说,他与我们共进退。且此次疫病,不过小灾,不日江南将重归富庶。”
所谓明星效应即是——
本还躁动不安叫嚣着造反的庶民,在见到琉璃盏的刹那诡异的齐刷刷放下手中武器,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虔诚地看着那抹亮如白昼的莹白。
“大祭司一诺千金!他说不会放弃百姓,那就一定不会!”
“有救了!大祭司说疫病有救!孩子,我的孩子!你再坚持坚持……”
“大祭司一定是为我们占了一卦,才知道的我们能成功渡过危机!”
“……”
信仰这种东西……确实玄妙。
可……
只是占卜占得准吗?
她只信事在人为。
就比如大祭司每次出征前说的“此役必胜”一样。
谁又知道是不是他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