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这座城，这些人，尉迟空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在哪里。

安逸快捷的生活下人们没有意识到可怕恐惧。都说，安逸久了反而会死的更惨。

短暂的轻快会让人忘记痛苦，但一旦放大，人们会没有意识得自主认为本该过的日子就是如此。

恓柯市的人们就是如此，尉迟空记得守门的老爷子曾说过这座城市建立后在三十年前繁华起来，恐怕就是那时候出了问题。

三十年前……三十年

尉迟空眉头皱起来，一动不动。似乎与街道上静止的人们融入了一体。

“师父？”

杨眠也皱眉，因为她从前总能感受到师父强大的灵力结界跟他的一刹那静止，现在亦如当年。

尉迟空的思绪万千混乱，却被她的两个字刹那拉回。

“什么？”他的语气十分的迟疑，害怕是自己的幻听，又期待是真的。

那一刻似乎世界真的静止了，安静，所有的人都成了背景板，只有杨眠是一抹颜色。

目光所及皆是她，尉迟空的目光由怀疑不解转为期待，又带着害怕后悔，自己干的事自己清楚，没有一件能感动她，让她回到自己身边，难道——

“你是师父吗？”

杨眠没见过任何人的脸，包括他的。

所以他之前抱有一丝的侥幸，期望自己能用另一面感动她，哪怕是永远记不起来，只要自己呆在她身边就足够了，不在乎是何身份是何名字。

杨眠退后一小步，因为她感受到了他不对劲的气息。

她在害怕自己吗？尉迟空的心像是被掏空了般，一把一把刀狠狠插进去，旋转搅肉，但他没有心了为什么还这么疼？

“你记错了，我是看护你治疗的教授，我姓江。”

错乱的记忆再次模糊起来，杨眠的手捂住他的上半张脸，薄薄的唇瓣微启，她微微眯着眼，又移动手到下半张脸，她努力回想——

“江教授。”

她一字一句，尉迟空苦涩一笑，如果她每次的受伤都会记忆错乱，是好事吗？

不是。他心底有个声音说着。

“还好嘛？”

杨眠松了口气，点点头。

尉迟空也无声呼出一口气，顺其自然吧，一切都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梦到过她，如果我没有进入星谷，如果我没有手贱救了她……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就不会被生生剜去了心脏。自己的涉入真的不对。

如果当时的老君听到这样的忏悔恐怕都能从梦里笑醒，感情匮乏的尉迟空能懂的这么复杂的情绪甚至代入自己，什么药能比得上？

“以后要保护自己啊，别总让人担心。”

尉迟空叮嘱道，接着说，“你在这里上学，要好好学习。”

杨眠觉得他很像是一位严厉的老者，但总有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的人似乎隐瞒了什么，杨眠心里藏不住事，“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尉迟空心想。

“几个月而已。”

杨眠知道自己在哪里上学，认识了什么同学，甚至刚才进来的顾亦晗她也认识，唯独缺了江教授存在的部分。

“几个月？”杨眠追问，跟着他一同跑起来。尉迟空回，“三个月。”

街道上所有人都如雕塑，他们俩穿梭其中，似孩童奔跑麦浪，也像极了孤岛的枯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只有他们在。

尉迟空确认了所有人的情况，已经到了下午，即使他能解决，也不可能不打草惊蛇。

杨眠的记忆里没有他，可是却不陌生，尉迟空直觉不对，但没有细想，眼下紧要的事这些人怎么办？

怎么办？直击灵魂的追问，尉迟空被自己搞蒙了，管自己什么事，我已经赎罪了，十万功德。

个中辛苦苦难他不想言说多一字，因为改变不了任何的废话费事他从来不做。

“我脑子有点乱，江教授您别介意哈。”杨眠爽朗一笑，“我是不是受了啥伤啊，怎么感觉睡了好久？”

“街头斗殴，你路见不平。”

“我？！”

“你。”

杨眠不好意思笑笑，尴尬摸摸头，“呃，其实我还想起来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尉迟空迫切的想问，忍住了。

杨眠组织语言，“与现在不同，那里很神奇虚幻。”

她记起来了！尉迟空第一想法就是这个，朝歌想起来了。

她所描述的场景代入了向往与想象，因为那时的朝歌看不到

“一般人这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你知道吗？”

杨眠摇摇头，她没什么特别反应。反而好奇其他的人有这种记忆会是什么反应。

“会疯的。”

杨眠瞪大了眼睛，会什么？

“没什么人的内心是绝对的坚强而不可摧，这种破碎混乱奇怪甚至像是做梦的记忆不可能会被冷静理智的接受，要么自我欺骗，要么找心理医生看病。”

不知道为什么，尉迟空感觉杨眠在听到最后身子不自觉竖起汗毛架起来警惕。

“没事，你可以自我消化。”

杨眠有些抵触“看病”，她不擅长隐藏情绪，直截了当表达才是她，“我不害怕，因为我认为那些都是真的。”

“是嘛……”

杨眠看着尉迟空不太相信的样子，反而更加坚定，“因为里面的人我都认识，甚至疼痛都是真的！”

我不想让你想起来了……尉迟空一眨不眨看着她，“我们……之前认识。”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尉迟空决定坦白一切，可就在他张嘴那一刻，他的结界突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