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与睡得有些熟，姚琛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揉揉头发，准备去洗漱，自家没有多余的空房，他准备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姚琛刚刚刷完牙，一通电话打来，他捞起来一看，是医院打来的
姚琛接起
姚琛喂，陈医生，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很淡，透露着一点疲倦，伸手捏捏自己的眉心
”姚先生，很悲痛的通知您，病人宋川在十二点四十被判断为脑死亡“
宋川
就是和姚琛一起从那场重大事故中回来的，变成植物人的警员
姚琛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他语气有点冲
姚琛什么时候的事情？！
”病人从一周前情况开始恶化，今晚突发情况被送去抢救，我们尽力了，很抱歉，还是没能救回宋先生“
”节哀“
姚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怎么呆呆的流泪的，怎么拨通张生电话的
那场噩梦又在他脑海中上演
满是血的宋川把他推出了绝境，自己却永远沉睡在了那场噩梦里
姚琛呜咽了一声，掩面抽噎了几声，他跪坐在洗手间的地上
电话嘟嘟了几声，被接通
张生：”喂，老姚，什么事情啊“
那头的人有点睡意，听着声音沙哑
张生之前和姚琛在同一地方警局，那次事故发生后，姚琛才被调回南城
姚琛老张，宋哥走了...........
张生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
姚琛像个机器一样，只会重复着
姚琛”宋哥走了......“
姚琛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多久，重复了多久，他只觉得被人给了当头一棒，脑子里有万只虫子在飞
嗡嗡嗡
等他慢慢冷静下来，姚琛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抽了支烟，走到阳台
阳台宽敞，夜间风大，把他的头发吹的一团乱，泪痕也吹干
”老姚，生死是必然的事情，这个结果，是迟早都要来的“
”你已经做好了你该做的任何事情，这个结果不是你的错，“
姚琛干笑着摇摇头
姚琛张哥，你知道吗，他们原本都可以活下来的，都是因为我.......
姚琛我的背上背负了太多人命，我有时候都觉得我不配做警察
姚琛把脸埋进手掌心，绝望的抽噎了几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姚琛只听见张生的一声叹息
”老姚，陈胜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一个从20岁就开始跟着我干事的小毛孩，一转眼居然要结婚了.....“
姚琛垂眸，话语间染上落寞
姚琛那挺好
”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寄喜糖....“
张生顿了一下
”姚琛，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转眼就是半辈子了，你别把自己想得这么坏“
”活在当下，好好的过好每一天....“
...................
姚琛挂断电话，指缝间的烟已经熄灭，他的眼皮颤了颤，将烟头扔在地上，又从旁边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点燃
云雾缭绕
他猛吸一口，熟悉的烟草味直冲他的大脑，姚琛呛了一口，”咳咳咳“的开始咳嗽
等胸腔的颤动慢慢平息，姚琛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咬着烟转过头来，微眯了一下眼
客厅没开灯。幽微的月光顺着窗爬进来，江念与光着脚踩着月光站在阳台门口，没动.
姚琛醒了？
姚琛开口，声线沙哑
姚琛还睡吗？
江念与摇了摇头
姚琛睡不好？
江念与还是摇头
姚琛觉得小姑娘真是奇怪
姚琛做噩梦了？
江念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抿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说话
姚琛气笑了
下一秒，江念与突然张开双臂颠颠的朝他跑来，直直撞进他怀里
小姑娘的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的缩在他怀里
姚琛有点怔住，他赶忙把自己拿烟的手往后撇，怕烫着小姑娘，他轻声问
姚琛怎么了？
他没挣脱江念与，江念与也没放开他，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姚琛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江念与闷闷的声音传来
江念与我听见你哭了............
姚琛轻笑一声
姚琛你怎么偷听人讲话啊，小姑娘
江念与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没说话
这会儿将近后半夜，风特别大，虽说不太可能感冒，但姚琛还是怕江念与着凉
他随手从晾衣架上抓了件刚洗好的外套，把江念与严严实实裹上.
他的外套很大，女孩完完全全被裹在里面
江念与姚琛
江念与突然叫他
姚琛嗯？
江念与抽抽鼻子
江念与你和我讲点话吧，
江念与声音隔着一层衣服，有点闷
江念与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我都会听
姚琛垂眸看她，没说话
半晌，江念与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姚琛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姚琛四年前我带了一队警员执行任务.......因为我的决策失误.......入了罪犯的圈套
姚琛我们全军覆没.........你听到了........那个唯一和我逃出来的警员已经死了
姚琛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姚琛把眼睛闭上，沉沉的喘////息
江念与懂那种感觉
累
会害怕
会委屈
因为她太懂这种感觉了，所以当姚琛从那个4年前意气风发上九天的少年，变成了这么一个些许颓废、畏缩的人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
心疼
小姑娘的手臂环的更紧了，姚琛听到她轻声说
江念与这不是你的错
她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江念与姚队长，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姚琛目光有些阴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姚琛江念与，你在安慰我？
声线沙哑，有点压迫感
女孩也不惧，她抬头，还不甚清明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
江念与不是
江念与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姚琛一愣
江念与事实就是，这不是你的错
江念与不论他们在或不在，他们肯定比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姚琛的大脑有些发懵，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在说
这是他的错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其实他们都希望他可以放下
姚琛的生命里经历了太多如果
如果他能冷静布局
如果他能带他们冲出重围
如果
算了，姚琛自嘲一笑，低头，没说话
女孩还是那么干净的看着他，沐浴着半身月色
四周归于寂静
姚琛听见江念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传来，清冽的响起，有着直击他心灵的力量
江念与姚琛，如果那些是你不愿面对的黑暗过往，那我愿意牵着你
江念与我们一起走到未来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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