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好戏场（三）

却说莫初尧一个小孩儿独自跑到了大街上，早已把宁淑窈甩在了后头，如今大街上人潮涌动，各色各样的小摊上摆满了巧夺天工的小物件，一眼是上好缤纷的锦缎子，再一眼是喷香浓郁的蒸花膏，还有在红墙白瓦下停靠着的雕车宝马，京城的贵族小姐公子们都是云集在此，巧笑倩兮，陌上如玉，好不欢快。

他走着走着，忽觉着有些渴了，乍一看不远处有间高大气派的永安茶楼，想都不想就冲了进去。

“小二，上茶！”

学着人家的派头，莫初尧也喊了一声。

这可是东京有名的永安茶楼，常言京城内四绝，便是药理医学——李氏药堂，罗裙绣品——程锦绣坊，美酒佳肴——满月楼，茶点果子——永安楼。

莫初尧平日都被困在宁府中读书习字，宁五姑娘管得紧，从不让他出府玩乐，今日难得有个时机，他断然坐不住那四桌小椅旁的，便想去楼上那贵宾的厢房里瞧瞧。

“这楼上的静雅间啊，美得跟天堂一样，我告诉你，尤其是那个端茶的小娘子，那小模样真标致。”只见两个汉子从三楼上拐下来，一边指手画脚地道。

莫初尧小脑袋一转，趁没人瞧着他便又呲溜地冲上楼去。

跨上最后一个阶梯，他转眼便望向这个所谓天堂的静雅间，首先错落在眼前的便是几柱刻着蟠龙飞燕的朱红柱角，朝南而下的阳光倾泻在楼台轩榭的花缝里，拥着盛放的蔷薇百相，葱茏翠树恣意绚烂，而在正前方的便是一张梨花雕大理石大案，上头井然有序地排放着一些名家字画，还有插笔锋如竹林提拔一般的各式笔筒，自己手工制作的双龙戏珠，百花齐放的工艺小玩物，便顿觉这里的气质不凡，抬头一瞧山水绵延，深远幽静的彤叠双板，仿佛晕乎乎地置身于人间天堂。

来往的只有三五位小娘子，各各清袖罗衫，略施粉黛，手里端着一盘盘他都没见过的花样玉盏，莫初尧光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巴看，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哇塞，这都是什么地儿啊。”

惊叹了一声，他来往奔跑在长廊见，瞧着各种新奇的东西，奈何有几位娘子偷来异样的目光，他方才知道要小点声，便踮起脚尖儿，畏畏缩缩地东看西看。

这里倒是安静的，不过那起楼下及大街小巷的嘈杂声实在太亮，总觉着耳边充斥着嘀嘀咕咕的热闹劲儿。

“秦赐，我这也是权宜之计，何况你如今留在东京只是一味地涉险，大哥和三弟如今的权谋之计锋芒在你，若是你暂避一番，在外头谋足势力，届时你我……”

一旁的一间厢房内，传来轻声的言谈。

莫初尧虽听不明白，但毕竟听得出来事关朝堂争斗，他可不滩这浑水，刚要背过身子离开，谁晓得脚底一滑，摆了摆臂膀，禁不住便轻轻吐出一声来。

“哎哟。”

蓦地，他跌在了地上。

遭了。

响声还挺大！

他怎么不听娘亲的，平日里少吃点儿啊！

“哪来的小包子？”

莫初尧抬头，只见一身浅蓝色曳地纱裙，猛地伸过来一双瘦弱的臂膀，将他抱进怀里，赶着一下风头儿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