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床共枕，互相谈心

许煕若从镜子里看着后背上的棍痕，还好，后背的已经淡了，摸起来也不是很疼。

等到许煕若涂完药膏出来，就看见严涵盘着腿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拍了拍床，说道“坐。”

许煕若走过来乖乖坐在床沿上。

严涵眉头一皱，“把鞋脱了，坐上来。”

许煕若一惊，“这样不好吧，这是你的床，我”

严涵不耐烦地打断她：“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嫌弃你。听话，坐过来。”

许煕若还是没动。

严涵摊开大长腿，一只手搂过许煕若的腰，一只手抱起许煕若的腿，下一秒，许煕若惊呼一声，转眼就在严涵的两腿之间了。

严涵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地女孩，意味不明地说：“看来以后都得把你抱过来。”

许煕若又红了脸，她梗着脖子说：“没有下次了！我不来了。”

刚说完，许煕若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抬了起来，双眼对上两只漆黑的眸子，严涵微怒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再说一遍？”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严涵看着少女有些惊恐的眼神，她身上的药膏味窜入鼻腔，一下子让严涵想起正事。

“讲讲，昨晚怎么了？”

许煕若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又抬眼瞅了一下严涵，把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隐掉了一些内容，一些背景。

她不敢告诉严涵自己的家庭背景，青春期少女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确实感到自卑，她也不敢赌严涵知道了之后会依旧像现在这样对她。

而且，她也不想严涵同情她。

严涵听着许煕若一点点叙述出昨晚，越来越不可置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家长吗？

他看着许煕若平静地神色，低垂的眉眼，这只是一个晚上，过去她已经经历了无数个夜晚，或许正因如此她才波澜不惊，可是未来还有千千万万个晚上在等着她。

严涵难以想象小时候的许煕若，第一次被罚站的时候是否会哭闹。

第一次看着她的母亲挥向自己的巴掌是否胆战心惊。

第一次感到棍子落在身上是否痛得直不起腰。

第一次......

无数个第一次造就了现在的许煕若。

“疼吗？”

严涵轻轻地问，他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怎么可能不疼。下一秒，他就听到许煕若轻笑：“其实还好，也没有很疼。”

严涵的心蓦地一抽，眼眶微红，他轻轻揽向许煕若，坐到许煕若身边，直视着许煕若的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紧张地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你曾经，想要轻生过吗？”

严涵感觉怀里的身体一颤，心沉了下去。

“没有，怎么可能。”

骗子。

空气安静下来，几分钟后，严涵把头抵在了许煕若的肩膀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你知道吗？我的妈妈是个第三者。”

“好几年前，我刚刚从国外回来，在国内上了几天小学。有天放学，我在门外就听到了爸妈在吵架声。我听到我爸冲着我妈喊：“你配吗？你就是个小三，我当年为了娶你离婚真是瞎了眼！”

“我妈好像什么也没说，之后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突然，门就开了，妈妈拉着一个行李箱，她看见了我，想来拉我的手，可是我下意识躲开了。然后我就后悔了，我看见了妈妈受伤的眼神，我想去拉她，可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煕若静静地听着，忍不住环抱住了那个弯着腰低着头，把头埋在自己肩膀里的男生。

严涵感觉后背靠上了一双温暖的小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我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马路上，我不想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去干什么。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我找了一棵树，站在它的底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女孩走到我面前，她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迷路了吗？”

“我当时不想和她说话，于是我用英文说：走开，别烦我。”

“那个小孩估计才一二年级，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很兴奋地说：“你是外国人吗？你听得懂中国话吗？”

“我点点头，后来这个小女孩拉着我东问西问，我就点头或者摇头，结果她把我拉进了警察局，跟警察说我迷路了，说从国外回来，说我我不会讲中国话。警察就用英语问我，我索性用英语回答。”

“这个小女孩真的很笨，她说家长就在旁边，结果过了一会儿自己哭着跑回来了，说自己也走丢了。”

“她明明很害怕，但是她不停地安慰我，叽叽喳喳的。”

许煕若听着，渐渐想起来这件尘封往事，她惊讶地说：“当年那个小男孩是你？”

严涵的脸还埋在许煕若的颈窝，闷声笑了。

“嗯。”

然后他就感觉后背上的那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少女柔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叔叔阿姨在心里肯定是爱你的，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阿姨可能也有苦衷。不要害怕，虽然叔叔阿姨不能经常陪你，可是你身边有很多朋友，以前有鲍崇他们，现在，还多了一个我。”

许煕若说完，自己先脸红了，她没想到自己说着说着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严涵听到这些话，听到许煕若略显笨拙的安慰，听到最后一句可以称得上是甜言蜜语的话。本应该很欣喜，但是鼻子瞬间一酸，怀里的小姑娘满身的伤，依旧在努力安慰自己，一想到她曾经可能每天都想着去死，可那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安慰她。

许煕若迟迟没听到严涵的声音，突然感到脖子上有一滴液体落下，这是？眼泪？

“小班长，你看，我们一个被过度管教，一个被纯粹放养。是不是还挺配的。”严涵闷闷地声音传来。

没等许煕若反应过来，严涵的头就抬了起来，然后许煕若愣愣地看着严涵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脖子。

“你哭了。”许煕若戳穿他。

“没有。”严涵不承认。

“有。”

“你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严涵转移话题。

许煕若还真的有点心动，从他们出学校到现在刚过了半小时，时间还很充裕。

严涵一看有戏，“你睡吧，我二十分钟之后叫你，留二十分钟准备准备。”

“那我不客气了。”说着，许煕若打算从床上下去，还没下去呢，就被严涵一把按倒在床上。

“去哪儿啊。”

“沙发啊。”许煕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充满力量感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耳朵旁边，距离近的可以闻到严涵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微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严涵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嗖地爬了起来，“你就在这睡。”然后就要出去。

“你去哪？”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意味深长地说：“喝水。”

作者有话说：

终于码到这一章了，两个人也互相说清楚了，要真正开始互相救赎之路了。

其实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喜欢那些重逢梗，好端端的重逢非要互相猜忌，还有替身。看得我急死了。

关于出校门：不用吐槽，我不知道宝子们有没有在差学校的经历，我那个初中真的就是体育馆里小卖部，出了小卖部就能出去了。不过只是小卖部的人不会让学生出去罢了。

关于严涵的创伤：可能会有人觉得严涵的创伤跟许煕若的比不算什么。其实不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无意间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是个三是很残酷的一件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他的母亲。严涵的妈妈起码知道严涵已经知晓这事了。

我永远忘不了有天我爸醉醺醺的回来，那天他跟我妈吵架了。然后他鄙视的看着我，他跟我说你的妈妈是个小三，虽然当时他和我妈谈恋爱的时候我妈不知道，是我爸跟正妻离婚，娶了我妈之后她才知道的。

第二天我爸就完全忘了这件事。可是我记住了，十几年过去，我爸和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我已经知道这事了。

我真的永远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