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潮

顾卿封消失了，一夜之间，在茫茫的海上，连带着唐佑的尸体，人间蒸发

游惑撑着桅杆，浸在湿润的海风里，指尖夹着许久没动过的细烟，明灭的火光闪动，烟雾中人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突然，他回过了头，看向走过来的白柳

他掐了烟，松手，皱巴巴的细烟带着最后的袅袅烟气掉进了深茫的海里

白柳走到他的身边，靠着栏杆，泄了力气

再接着，远处并肩走来的南温两个人也慢慢靠近，目的地近在咫尺，海风凛冽，四个人姿态放松各异地站在一起

还没散去的烟味让人清醒

“喻羽雨没醒吧”白柳的上衣扣子散开，白衬衫被风吹开

“还没，昨晚吓着了”

南舟半蹲在甲板上，状似发呆地望着蓝得深邃又无味的清晨海面

其实他们本来有成功率更高，更和缓的方式通关，但是也许是刺激太大，没人想着保守点

几天来的线索整理，几个人的猜想早已成型，下一步就仅是实施，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昨晚的事，多多少少都给几个人了点刺激，他们的计划脚步开始缓慢加快

船靠岸，几个人带好物资，挑了就近的一个小渔村歇下，接下来的几天，四个人分散找信息，留了喻羽雨一个人出去玩

喻羽雨对周围街头那些花花绿绿的气球和花不感兴趣，她借着人们对小孩子较低的提防心尽可能地套话

而此时，白柳和温简言一组，挑了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士捞信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笑眯眯地把人忽悠地什么都说了

在一堆莫名的碎片信息中，两人拼出了一点异样的雏形

他说这里每年都会有大片蓝蝴蝶过境，说着还指了指自从下船就一直停在白柳肩上的蓝蝶，说就是这种

蓝蝶？

“你们运气也不错”那位男士想了想“蝶潮就在这几天了，留下来看看吧”

——

回去的路上，白柳和温简言碰到了南舟和游惑两个人，他们当时正好经过一家花店，南舟好奇，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他进去凑热闹

店主是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很热情，招呼着四位漂亮的青年进来看花，他介绍说，他们家的花都活得久，能好几个周不谢

种类很多，几个人反正也没事干，各自绕着花店打圈子看花

到最后，几个人应店主的好意，挑了花买了下来

温简言本来想拿着花逗喻羽雨来着，回去以后看见喻羽雨已经睡着了，就没打扰她，帮她悄悄把门扉掩上

一夜酣眠

——

蝶潮来在凌晨

几个人被自己屋里的那只蝴蝶闹醒，携着清晨的凉气推门出去，暗音隐在模糊的晨雾里，他们看见一片模糊尽头的荧光

那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惊心动魄

凌晨天的尽头模糊寥廓，尽头透着不太暗的克莱因蓝，迷雾冷冷，远处，遮天蔽日的亮色蓝荧光渐近，那是数不清的蓝色蝴蝶，从天边扑过来，迷乱，鲜妍

翅膀扇动的声音渐近，白柳肩上的蝴蝶腾空

各家各户被惊醒，他们推开窗子，望着飞过的蓝蝶

那是无数的丑恶残忍后留存下来的全部蓝蝶，没有成为“中转站”的幸存者们

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飞过这个小渔村的上空

蓝色的浪潮翻涌着，渐渐散开，变成螺旋状的外廓，缓缓降落到五个人的周围

他们绕着五个人纷飞，像盛放的蝴蝶兰

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深色淡淡，目光随着它们旋转，南舟举起一只手，一只蝶落在了上面

他把它放飞

那一瞬间，蝶潮又汇聚，向着前方飞去

五个人站在后面

“走吧”

不知是谁带着笑意开口

四个人前进，喻羽雨也跟着往前走，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拦住

温简言转过身

东方现出亮色的晨曦，背光站着的人显得圣洁又漂亮

“给你个艰巨的任务”温简言笑着揉了揉喻羽雨的脑袋“起义”

“那你们…？”

“嘘”

“等我们回来”

温简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向着其余三个人跑了过去

喻羽雨站在原地，风起，她迷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