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解

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风声，草木声，衣袍翻涌声，都归于寂灭。

只有秦寂仰头凝视着他的那张脸，是天地间唯一的清明。是他唯一能瞧见的景象。

时间，真的已过去好久。

许多往事，都已改变。

衾寒嘴唇嗫嚅，喃喃着：“你……说什么？”

对不起什么……

秦寂却笑了笑，那笑容衾寒熟悉又不熟悉，衾寒在那双异眸眼里，看到自己慌张的神情。

然后，那双眼睛缓缓闭上，秦寂的身体渐渐消散。

“秦寂！”

怀里的人没有再答话，嘴唇苍白如梨花，那张清秀的脸庞一贯都是神采奕奕，可临死之前，却凝固在一个有些凄凉的笑容上，嘴角有一点勾起。

微微笑着，有些温柔。

“秦寂！！”

那些温柔碎裂了，樱桃花零落一地。

风里的樱桃花，柔弱的花瓣被打得渐渐低沉下去，像是剪碎了的绸子，慢慢被地上的积水浸得湿透了。

他一个人在那里，初冬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温润的气息。

秋天原来已经过完了。

“保护好自己……”

耳边有声音，柏渐皱了皱眉。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手上有没有玉牌……应该有吧？”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他索性又闭上。

“玉牌代表了你所属的宗门象征，在外行走有玉牌在身也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宗门里很多禁制，没有玉牌恐怕会有危险，况且玉牌有你精血的烙印，若是弟子不慎陨落，神魂灯破碎我们也能知道弟子因何而死，还能查看神魂最后记忆画面......”那个声音耐心解释着。

接着掺杂进另一个男声，稳重成熟：“每一位进入宗门的弟子，都会到弟子堂领取玉牌，用精血点燃神魂灯，一旦熄灭，就代表着这名弟子已经陨落。”

“哥……既然是神魂灯，那么要是一名弟子陨落，神魂灯熄灭，负责弟子堂的长老或者管事应该会立马就察觉了吧？”一个稍清脆的声音。

“修仙之路，崎岖严苛，殒命的修士不计其数，能真正踏上仙途的遥遥无几，弟子堂神魂灯也是有等级区分的，像我们这些刚迈入修仙门槛的弟子，陨落的神魂灯比比皆是，或许就在我跟你谈话之间，神魂灯破碎熄灭，也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常态。”声音温润，说出来的话却真实到近乎冰冷。

轻描淡写的一句神魂灯灭，就证明这么弟子已经魂归于天，但对于这些修仙者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你不足够强大，你太过弱小堪比蝼蚁，就算死亡陨落，也掀不起一丝风浪。

沉默了一会，那个清脆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我说如果，君师兄和柏师兄的神魂灯灭了，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舒澜沧神情略带复杂，他转视看向床上的两个人，不免叹息一声。

毕竟他们昏睡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