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往的回忆一点点渗入周羽的骨髓，他坐在沙发上惨淡的咧开嘴角，无声的扬了扬。

没开灯，很暗。男人安静随意的乱靠在哑光黑色真皮沙发上，额前耷拉着长长的碎发，趁着白皙的皮肤很是好看....就是看不清神情。他那双冷清的眸子被发遮住大半，大致看得出眉头是皱着的。

落地窗，鸟瞰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对面即是C市最繁华的地段。

“.......”

“有什么不好？”男人低沉的出声，对自己问道。

“周羽？”

记忆里那个高大的男人又在嬉笑着喊他的名字，然后消失、走远了。他总是如此这般随意任性，把自己当作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众多朋友中的一个。

“小羽。”记忆里的男人又喊。

周羽烦闷的皱起眉头不耐的想驱散脑海中的声音，“别叫了。”随即拿起桌上玻璃杯里的白水喝了口，喘不过气，闷，身体微微发热。

“周羽。”

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低沉磁性中又带着少年的气息，尾音上扬却不轻佻，不紧不慢吐词清晰，最重要的，总是不经意间的沙哑总似在无情的有意撩拨，像在调情。只有他的声音是这样，如此特别，使人印象深刻。

忽的，玻璃杯砸在地面上，炸开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像一柄刀似得插进皮肤，一点一点渗入进内脏，然后强行扯出长长的伤口那般折磨累人。碎片划破了夜里的平静，也划破了周羽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宽松的家居服早已被汗浸透，湿了满背。随即在黑暗中轻车熟路的往伸手摸了根烟，诺大的房间里只有火柴“呲。”的一下被点亮的声音，随即又恢复了安静。猩红的点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突出刺眼，时明时暗的。终于他沙哑着嗓音似是哀求，又似是无奈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别叫我的名字了。”

“金世佳....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也不过是在日本两个人相处了三年罢了，说不定对方早已把他当做人生的某个过客，把这段记忆自己这个人早已抛之脑后。但这些年，他从未忘记过他..…在三年前金世佳不辞而别之后，他不久后也回国，他甚至疯狂的思念他，这十年来不曾停止过。

【十三年前】

你最喜欢的季节是什么呢？我最喜欢的是秋天。不像夏天那样热；也不会像冬天一样天地都弥漫着寒冷刺骨的空气；更不会像春天那样短暂。秋季温度适宜外出采风，景色宜人，吹着得风带着友好的、枯树叶般的香气。但秋天有一点我不太喜欢，不知道为什么，秋季多离别。

.........

周羽被金世佳一个电话喊来大阪天地这边的酒吧，也没说要干什么。很久之前金世佳就不在那儿上班了，准确的说是他没有做任何兼职，因为是学生，最近事情很多忙的喘不过气来。对此周羽深有感受，马上学期末了，论文该写的写该查的查，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也完成的八九不离十，本该是不忙的。但他和金世佳都是不甘命运分配之人，所以与旁人相较之下更勤勉努力、目标明确些。这学期毕业他就在考虑是否遵从辅导员的建议留校任教，或者是选择回国工作、也好落叶归根一些。前段时间省美术馆特地邀请他展出了副布面油画，已有不少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有意聘请。金世佳就更不用说了，在读期间他已拿到CFA（特许金融分析师）、CPA（注册会计师）、FRM（金融风险管理师）、ACCA（特许公认会计师）等证书，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就进H市最大的证券公司投行了。

金世佳叫他来的这家酒吧PUll&PUSH应该是他个人比较钟爱的酒吧了。无论是环境设计、酒水、氛围都恰到好处，不嘈杂不污浊，格调高雅大方，性价比高。金世佳其实更爱去劲吧什么的，但周羽比较喜欢清静的，所以选择了P&P。

“喂，”他拨通电话询问，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的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到哪里了～？”

“........”周羽真的很受不了他用这种调情似的语气跟他说话，太恶心。“门口。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把你嘴撕了。”

金世佳低头噗嗤一声笑的巨响亮，傲娇的样子太可爱了。“快来吧，我坐喷泉左后侧，旁边有只小猫儿雕像这里。”

男人调笑打着电话，虽然位置坐的低调不打眼，但周身的气质还是让周羽不得不很快找到了他。今天他非常休闲，上身着宽松的碳灰色针织套头开衫，内里搭了件白蓝条纹相间的修身衬衣。外套脱下来随意耷拉在手臂上，衬的他肩宽腰细，薄薄的衣服面料被饱满的肌肉撑起，欲盖弥彰的彰显他量感极佳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