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惊醒,未料慕容涘就在身边。
“慕容涘,你可曾被一位白发姑娘救过?”
“自然。”
是——被抹去的记忆啊。
“那日你与孤坦白,孤便都知道了。”
“你如何能确定,那就是我?”
少女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孤记得她的样貌,还有——那支钗子上雕的,是梅花。几多年了,你还戴着。”
“倒是你,怎么像不记得这事的样子?”
“忘了便是忘了罢。”
“凌焕容,孤忘了问你,你是何时学的武功?这般熟稔,怎生都不像你初嫁入孤的东宫时那副娇弱模样。”
“我何曾娇弱过,那不过是零碎的防身之术罢了。”
“不。非习武之人,不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臂力及轻功。”
“此事,说来话长。”
“你若不愿便不说。孤不会强迫你,孤要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凌熠沉默了会儿。
“我相信你。”
“八年前,齐国历经了一场浩劫。我本是镇国将军与前朝长公主所生之女,本该是最尊贵的小郡主。”
“然北齐秦氏一族生了异心,原是皇帝宗亲,因不满族人的待遇,望另辟新天。父亲那时镇守边疆,未能及时赶回救下家中女眷仆从,母亲拼死护住我,而父亲来时,母亲已死。那年,我七岁。”
“要说那时我武功已然了得,一招玉骨容自通自创,练得炉火纯青。可仅凭我一小女娘,对付那精挑细选的叛贼暗卫仍是不足矣的。我自发上前杀了有百人,体力不支,亲眼目睹母亲被弓箭刺穿胸膛,潸然泪下,心碎了一地。七岁,失母之痛,弑母之仇,我日日哭成泪人,任它雨打,落雪,风吹,着了魔似的在院中舞剑,赋诗,后大病一场,也因此武功有了精进。”
“回府被人掳走那次,我侥幸逃到墨国边境,也正是带病之身,不过是将将好了而已。爹爹实在不忍看我这般煎熬,叫人用秘术使我忘了先前所经历的事,自然,渡水那事,也一并忘了。后来,蚀骨香发作,是梦境中的一切,让我意识到 这正是自己被抹去的记忆。”
“父亲忧思成疾,英年早逝,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叔父,当今的凌将军。叔母难产,胎儿死于腹中,叔父找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未能救回叔母。皇帝并不知晓镇国将军府还留有一幼女,叔父于是将我认作了他的亲女儿,称是为思念大哥,给我起名一个熠字 。”
见凌熠眼角闪烁着泪花,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你还有孤。”
“如果有一天,梅花不开了,你会难过吗?”
“孤的梅花不会不开的。”
凌熠轻轻贴近慕容涘的额头,她也不伤感,只是平静地道:“答应我 不要难过。”
“孤喜欢你。”
“凌焕容 孤喜欢你好久了。”
“孤不会让你离开孤的。”
他慌神了。
是喜欢么,不巧,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