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便是狩猎的日子,凌熠越发感觉,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明显了,怕是不妥。
果真还是来了。
作为随行的女眷,她照理不应进入林中涉险,可出于无奈,凌熠不得不躲进山洞。索性洞中并未有猛兽藏身。
洞中不时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越往深处越发地浓黑,脚下的路也不好走,若再有异动,常人怕不是早就要吓破了胆。
此时此刻,来个烛台也是好的,哪怕是火星子。
空气很湿润,四周,安静得有些反常。
外边来人了。
凌熠下意识抽出袖中匕首,闪躲到洞里暗处,右手探向前方,勾住那人脖颈,使轻功跃起,白狐一般的,从左袖中甩出红绫飞过去,那人敏捷绕出,却不巧吃了凌熠一记。
“何人?”
“我当是谁呢。原是皇嫂啊 。”
“六殿下 。”
凌熠握紧了近乎发白的指节。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摇摇欲坠的瓷器,若是不碎,便仍然风光,若是掉下来,摔碎了,那陨落的,便不止是她了。
要怪 只能怪六殿下福薄命薄。
她刚要动手,手腕便被人握住了,可那人只用了五分的力道。
“你先回去。”
“不是吧四哥,我刚找到皇嫂诶,你就让我回去。”
“皇嫂这么好看,你让我多看几眼嘛。”
慕容涘不耐烦地瞥了眼慕容钦云 。
他忍不住吞咽,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还不忘道一句,“皇嫂,我和四哥可是找了你好久呢。”
凌熠捏了捏眉心。她很疲惫了。
“凌熠,你怎么样?”
少年松开手 。
“我暂且无碍。”
“你这丫头,嘴硬什么。别怕,你若有事,孤会救你。”
“怎么了?可有不适?为何那般憔悴?”
凌熠思忖片刻。
想来事发突然,告诉他也无妨了。
“慕容涘,我患了一种病。”
少女垂眸,低低道,
“此病唤作蚀骨香,乃与生俱来。儿时母亲生下我,产婆嗅见我身上有奇香。暗中叫了许多大夫,愣是未看出端倪。后来我爹爹的一位旧相识,说是可帮忙看看,断是诊出此香。”
“患病之人活不长久,且会相隔几年,在不特定的时候,黑发变白发。”
“如你所见。”
“很痛苦吧?”
“孤10岁那年,幸得一位姑娘相救。巧的是,她也是白发。”
“罢了。”
“凌焕容,你不必顾忌,孤不会告予旁人。”
……
“外头梅花开得旺,去看看吧 。”
“好。”
刚动身,少年的余光瞥见少女发上的一丝光晕。
风拂,卷起满腔清旷。
她的发从额前,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白发也是一瞬的事。
少年心中悸动,从枝头上摘下一朵梅花,漫不经心给她戴上。
阳光刚刚好,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发上,满头莹白却也恰到好处的漂亮。
少年忍不住微笑,小声道,
“很配。”
凌熠忽觉刺骨冰寒,晕在了慕容涘怀中。
那一刹 很香。
少年的心 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