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可跟布鲁狂食那只鳞鲲到再也吃不下之后，他们带着那些甲壳凯旋。
他们做到了，开着没鳞鲲大的船去杀一条鳞鲲。这一切都是布鲁的功劳，安可对此一点异议没有。
……
天气变得越发寒冷，布鲁有时后悔没上冒险者之村薅一点牛绒被。配上偶尔溅来的刺骨海水，他都奇怪自己没感冒。
安可作为一头鲛族，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寒冷。船是航行得风平浪静，渐渐靠近群岛。
“你和盖根蒂有单独聊过什么吗？”
“嗯。我们一起看了星星。”
“这确实是征服妹子的一种好手段。”
安可什么话也没讲。
……
为最终的决战做好准备吧，包括开导盖根蒂。毕竟，那个家伙屠杀了她全族。
“我来见你了！”
月光下，海水凛。布鲁没有戴上潜水头盔，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简单的管子一一因为布鲁懒得安装了。海螺的号角引出海兽，浮出的黑棘昭示她的来临。
“明天会有一场战争。”布鲁让海水没过双脚，“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记得。但是，我好害怕……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你幸存下来了，不是吗？俗话说得好，好事成双，这一次，你也会的。”
我……我……可是，我忍不住就想起……那些死去的……
“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吧。”
布鲁走进海洋，拥抱盖根蒂伸来的头颅。她的身体在冰冷的水中发暖，轻轻颤抖着。
哭……是什么？
“人类悲伤的时候，眼睛里会出现眼泪，哭出来之后人就会好很多的。你们是海洋生物，也许整个大海都可以是你的泪水。”
这句话听起来……好浪漫。
“是的。”其实在陆地上已经过时了。
“来吧，放松。今晚要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就要发动了。”
唉……我努力。
“是的……其实我也紧张呢。”
示弱是拉进距离的好办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虽然我是个大英雄，但是……我其实恐高！”布鲁眨眨眼就编出来了。
我甚至都不能及到什么高处……
“唉。但我也不能游到海底，对吧？”
布鲁抚摸光洁的蓝色皮肤，在月光下与其一同泛银。星空静静注视他们，沉默地旁观这一刻。
嗯……但是，我好想变成一只鸟啊。
“喔？”
鸟可以飞，鸟可以沐浴在群星之中，在云层间嬉戏，并且，鸟有同类……我是不是很傻？
“不，你一点也不傻，亲爱的。每个人类都会想得到他们没有的东西。”这种时候指出鸟不能飞到星星中是很没有情商的，“虽然我是一个人类，我没有鱼鳍也没有尾巴，但我可以理解你的感觉。毕竟，我们都活在同一片苍穹下。”
布鲁说着美妙的情话，从海浪间站直。“不如，我们来幻想一下未来吧？”
未来……
“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不需要考虑食物的地方。你也不需要有生命伤害你，有人会保护你的。”
布鲁说的都是真话。“你是不是渴望一个家？”
嗯。
“我再告诉你，也许你的族群没有完全灭绝。我们会寻找你剩余的同类，然后你可能可以与他们团聚。”
布鲁仍然在说真话。
真的吗……我……可是那些死了的……
“那就让他们安息吧。我相信，如果他们天上有灵，他们会希望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不是吗？”
是……
“那么，就让你的过去，随着你的眼泪飘散于海间吧。”
盖根蒂扭头，面向月下的白鳞。她仰起头，再一次唱出空灵的乐章。歌的节奏很慢很慢，仿佛寂静踱步于深谷。海浪顺应拍子，随歌扇动银色的翅翼。
悠长的号角直引圆月，缓缓消散于天间。过了许久，布鲁才觉得应该说话。
“……你知道吗，人类有一种叫葬礼的仪式。”布鲁遥望群星，“人类会用这种仪式哀悼亲人离去。”
什么是哀悼？
“哀悼就是，好好地哭一场。记住他们的光明，然后让阴影消散。你可以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留存这份光明……比如说，歌唱。”
突然，盖根蒂又一次仰颈。流溢的歌声凝结为曲调，在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布鲁冷漠地注视她，排除干扰，组织下一批话术。
“作为海洋动物，你能感觉到海洋的潮汐吗？”
潮汐，是什么？
“有的时候海面会高，有的时候海面会低，如此周而复始。对你有影响吗？”
是的。鱼群会在不同的时间聚集或分散。它们，好像跟月亮有关。
“对，潮汐受到月相影响，随之波动。月亮也有盈缺的变化，是由于太阳光被地球遮挡的多少。”
哦……
“而我们的生活，也像潮汐，有着起起落落，不是吗？”对于这种信息闭塞的海洋动物，忽悠不要太简单。
是的……
“你平时一个生物都喜欢干什么呢？”
我？我喜欢在海里游弋。你们可能会用“跳舞”来形容吧。
“好的，我很有兴趣，想看看。”
布鲁浮潜在海面下，看着这条至少有20米的庞然巨物抽出身子，游到海中。她与颈一样长的尾上下摆动，然后打开光环在水中盘旋。像布鲁上次看到的盖根蒂之祭一样，盖根蒂越转越快，如彗星在水中拖着残光。到最后，盖根蒂直接蹿出水面，那样子如同天间的羽人下凡，然后没于水中。
因为布鲁咬着呼吸管，他只能拜请他并不喜欢的黑毛四翼怪。
我很欣赏你的表演，虽然我是个人类。你的动作富有野性的美感，十分自然和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
最后，让我们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祈福吧。我爱你。
我爱你。
在一切结束之后，请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去向无尽光明的未来，在那里你会享受你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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