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棋局逐渐明朗,袁慎面上已然不见开始那般从容之色,明明是凉爽惬意的初秋,他额间却渗出了些许汗珠。
黎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苦思冥想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忽而掩唇打了个哈欠,见一旁的两位长者都看向自己,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黎祎“雒阳许久不曾耗费心神,所以感到有些疲累,不若到此为止,如何?”
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袁慎闻言一怔,随即抬眼看向黎祎,却见少女脸色微白,一时竟分不清她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如她所说那般。
观渺真人“累了就快去歇息罢。”
虽知黎祎是有意如此,但观渺真人眼中还是露出了几分担忧。
黎祎“既如此,那么雒阳就先行告退了。”
黎祎起身,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袁慎,莞尔一笑。
黎祎“袁公子,此局来日再续罢。”
袁慎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落至黎祎脸上。
袁慎“此局是慎败了。”
他并非输不起之人,不管黎祎是有意让他,还是真的体力不支,单看棋局,他确实没有翻盘的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认输。
袁慎“若殿下不嫌弃慎棋艺不湛,来日慎自当陪同。”
看着黎祎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从棋局开始后一直不曾说话的桑山主忍不住感慨。
白鹿山山主“煌煌正道,胸有千壑,如此格局,可惜了。”
作为旁观者,他看得自然比袁慎来得清楚,感悟也更加深刻。
听到桑山主这般感慨,袁慎不由得面色微讶。
不仅是因为山主对黎祎的称赞,更是为其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于是忍不住再次看向石桌上的棋盘,越看越是心惊。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
晚间,黎祎来到观渺真人书房,见其正在写字,便驻足一旁,直到观渺真人搁笔,方才开口
黎祎“外公的字越来越有道意了。”
观渺真人“还是不愿随我一道修行?”
没有外人在场,黎祎便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
黎祎“婳婳尚且年幼,还未看遍这世间繁华,尚且无法静心修行,恐是要让外公失望啦。”
观渺真人“也罢。”
观渺真人微微一叹。
黎祎“外公觉得袁善见此人如何?”
观渺真人“你想做什么?”
观渺真人捋了捋长须,不答反问。
黎祎微微偏头,作苦恼状。
黎祎“还没想好,不过未雨绸缪而已。”
观渺真人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观渺真人“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耳后数日,袁慎越和黎祎相处,便越是感到惊奇。
想他袁善见,出身胶东士族,自幼天资卓越,哪怕在人才济济的白鹿山,也是才冠书院的存在,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令自己甘拜下风的人物。
而且这人居然还是一个未及豆蔻的小女孩。
直至桑山主离开清微观时,袁慎已经将黎祎视为知交,往后年岁中,二人更是时常于书信中谈经论典。
在袁慎十八那年,新帝初次召集天下大儒讲经,袁慎代师辩经,名声斐然之际,心中亦是感慨非常。
若雒阳公主在此,世人又该是何等惊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