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的信捷使趴在快马背上,他嘴唇干裂,双眸涣散,似在以最快的路程赶来报信。
许是离城近了,那信捷使在看清前方城门后,瞬间燃起了斗志,他抿了抿干裂的唇,重新提起气,对着城门高呼。
“陇右大捷,大军凯旋!”
八个字传遍整座都城。
城内百姓围观在侧,曹常侍等人正门迎接着远处大军的到来。
高扬的凌军旗帜如熊熊燃烧的焰火与风为舞,矫健的马蹄步步刻在城内百姓们的心中。
“凌不疑听诏——”
那黑甲卫为首的青年纵身下马时,身后的红色斗篷也跟着张扬的飞舞一段。
“制诏前将军凌不疑,斩将破军,制胜千里,荡贼寇之威,平干戈之事,经此一役,天下初定,功勋尤著。”
“今封凌不疑光禄勋副尉,统领羽林卫左骑营,另总领北军五校之越骑尉,加官侍中,可入禁受事,特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
凌不疑“臣,谢恩。”
“凌将军请起。”说着,曹常侍笑着将手里的诏书双手呈上。
“将军接诏吧。”
“听说将军回来,圣上一宿未眠,他本欲亲自来迎,被御史左大人给劝住了。”
曹常侍转身接过身后侍从手里的车服。
“凌将军,赶紧换上圣上赐的车服,咱们先行回宫,圣上亲自设宴为您接风。”
凌不疑飞身上马,“转告圣上,臣收到要案信报,待处理完之后,便回宫陪圣上用膳。”
凌不疑“届时,臣会亲自向圣上请罪。”
凌不疑“出发。”
“是!”
黑甲卫随凌不疑一道离开,而曹常侍想留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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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在竹林间如穿梭的箭矢。
看你拽着马绳倏地调转方向,原本还在队伍中的温铭也同你停到一处。
而其他人并未发觉你与温铭的不辞而别,就连在最前端开路的凌不疑也未曾察觉,他的黑甲卫中有人掉了队。
温铭“子姳!”
见你落脚,翻身下马的温铭急忙跑到你身边,他看着远处的庄子里时不时传来老媪的嘶哑又难听的嘲讽。
温铭“那是……”
程欢“我家的旧庄子。”
程欢“那蛮妇怎会出现在这?”
你疑惑的看着反复敲门愣是没人搭理的李管妇。
另一边,凌不疑等人刚到山顶,梁邱飞左顾右盼,发现掉队了两人,看着自家少主公一心放在程家的庄子上,便咽下疑惑。
梁邱起“少主公,抓吗?”
凌不疑“不急。”
凌不疑“子姳,要不你先归家……”
说着,凌不疑回头,看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梁邱飞,凌不疑蹙了蹙眉,这才发现你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
凌不疑看着梁邱飞,“子姳呢?”
梁邱飞被他家少主公的眼神吓得直摇头,一脸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
凌不疑回眸,眯眼观察着程家的庄子周边的动静,渐渐失了耐心。
而另一边,看到李管妇碰一脸灰的你与温铭皆笑出了声。
温铭“没想到子姳的阿姊也这么有意思呢~”
你歪头瞥了正边笑边摇头的他,挑了挑眉。
程欢“莫要拿我阿姊说笑。”
看到程少商裹着一条补丁到处都是的棉被上了马车,取下腰间长剑直截李管妇的马车。
“你们是何人?胆敢拦我们程家马车!”
程欢“李管妇,不过三年未见,你还是这般鼠目寸光,蠢如猪狗啊。”
“你……你是五娘子?”
许是糟粕的灰染迷了眼,让她一时没认出眼前人来,但那嚣张的气势她岂会如此轻易忘记……
“你怎的在这?还穿着这身不男不女的行头!”
温铭“呵……不男不女?”
温铭“果真鼠目寸光,蠢如猪狗。”
竟当着黑甲卫的面说黑甲卫的着装不男不女?
几个脑袋够他砍?
“你这小辈又是何等身份,也配来说我?竟这般无规无矩,哦~我算明白了,五娘子,这些年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就是和这野男人偷偷私会着吧!”
温铭“你!”
温铭“简直无中生有!”
“我看是被我说中了!”
“五娘子,不孝也就罢了,如今你还在自家老庄子里私会其他男人,敢问羞耻二字你还会认?”
听着李管妇的污言秽语,温铭气的欲想拔剑,被你伸手拦下。
身后紧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你与温铭双双回眸看向黑甲卫的领头人——凌不疑。
他目光如炬,落至你身上。
梁邱起“前方马车,停下查验!”
这时,李管妇才发现你和那男子与前方拦路的军队是一伙的。
领头的那眼神比雪还要冷,李管妇不敢得罪,她来到凌不疑的马前,行了个礼。
“将军,拦住我们何事?”
梁邱起“奉朝廷指令,捉拿嫌犯。”
梁邱起“来人,搜马车!”
“慢,车上乃是程始程校尉家四娘子,再无旁人了,诸位将军,我家女公子尚未婚配,怎好轻易让男子搜车?”
程少商“李管妇住口!吾等既是武将家眷,更当听令行事,岂能耽误诸位将军公务?”
程少商“诸位将军,就念在她獐头鼠目蠢如猪狗的份上,莫要见怪。”
程欢“我不是男子,李管妇,我总可以搜车吧?”
说着,你笑了笑,不顾一侧李管妇带来的那些个婢女的阻拦,走到马车旁。
凌不疑“女公子当真敢被搜车?”
程少商“既是朝廷重犯,程氏自当听从,做事不亏心,自然敢,只是搜车之前,还请窗口的女将军上前一步说话。”
凌不疑(看向你)
程欢“阿姊……”
程少商“欢欢,好久不见。”
程少商放大声音,“少将军,搜车能有什么趣味?我家旁边的草垛里,那才有趣得紧~”
程少商“天干物燥的,若是那草垛不小心着起了火,说不定还可以大变活人,到时候,可就更加有趣了~”
听到程少商的话,原本安分站在一侧的李管妇汗流不止,她急忙上前想要拦人,就凭她一妇人怎能拦得住黑甲卫?倒让后者限制了双臂,无法动弹。
最后,你们真就在程家草垛里找到了董仓管。
你本打算同程少商一道回程府,可凌不疑说什么都要亲自送你回去,只是中途那董仓管又吵又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铭带领过半的黑甲卫将你护送回程府。
而凌不疑只留下了梁邱起梁邱飞兄弟俩随他前往廷尉府。
凌不疑“封嘴。”
没有你作陪的凌不疑本来就很郁闷了,董仓管还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骂你,吵的凌不疑直接一记刀眼飞出,梁邱飞被吓了一跳,而梁邱起直接用帛布堵住董仓管那张聒噪的嘴。
梁邱飞故意吓唬他,“一会儿有你说的,现在你若是再吵,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边走边割,反正我们也只要留着你一口气。”
梁邱起附和,“想死简单的很,想活……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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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阿母说你堂姊一直过得不好,你阿父程止是个文弱书生,程二郎腿脚不便,更是因家中有蛮横的新妇而懦弱到抬不起头来,程家大郎同妻随军打仗,十余年未归。
【程府】
“阿母。”
“君姑。”
程止夫妇同程老夫人行了个礼,见到自家三郎的程老夫人笑弯了眉。
桑舜华“欢儿,给你大母行礼。”
你有些不情愿地将腰上的佩剑取下递给身后看戏的温铭,身上的盔甲红袍还未褪去,你淡淡瞥了眼一旁看着你堂姊程少商还不停数落她没规矩的萧元漪。
程欢“欢儿见过大母。”
程老夫人依旧拉着你阿父程止的胳膊端详,听到你的声音,她这才转过头对你露出客套的笑容,此次你立下军功归家,她多少要给你些许薄面。
即便你阿母娘家中势力大过程家,程老夫人也仍不待见你的阿母桑舜华。
你看着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同程老夫人较量着演技的程少商,并没戳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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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跋扈的葛氏扶着程老夫人离开后,你就坐她的床榻旁。
程欢“大伯,大伯母,阿父,阿母,欢儿也有挺久没见堂姊了,欢儿想和堂姊叙叙旧。”
程始“好,那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见萧元漪还想数落程少商,程始急忙起身推搡着她出屋。
萧元漪“程始,你推我作甚!”
程始“嫋嫋和欢欢在一起,有共同话题。”
程始“你也没必要说那么严重的话,我们十多年没管过嫋嫋,就算她再令你生厌,她也是你我的女儿啊。”
萧元漪“就因为十多年来没管教过她,才养成她如今这般心机。”
萧元漪“何况,我现在就在管她。”
萧元漪“如你这般心慈手软,只会养成她助纣为虐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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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欢“阿姊不必对我如此生分,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如今我回来,定不会再让那葛氏有欺辱你的机会。”
说罢,你贴心的替她捻了捻被褥。
程少商“刚同你一道来的是何人?”
她倒不关心这些,程少商也是容易满足,只要别人用真心去待她,她也不会将他视为仇敌。
她自小便缺少关爱,如不是当初出生萧元漪将她留在程府以表孝道,程少商定能同你这般健康快乐的长大。
萧元漪痛恨葛氏,如不是当年双子出生,葛氏从中作梗,程少商也不会被迫留在程府尽孝。
在她看来,程少商是葛氏那个毒妇一手养大,如今的她定是个无恶不作的孽障。
程欢“他是子晟军中的副将,温铭,字兆京。”
程少商笑了笑,瞧着那温铭似对你有些意思,也不知你有没有看出来,你的私事她自是不会去插手,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吃你的瓜。
程少商“子晟?”
程欢“当今圣上义子,战功赫赫,刚你见过的,那些心悦与他的闺中女娘皆唤他十一郎。”
程少商“是吗,那欢欢为何不唤他十一郎呢?”
程欢“我……”
你顿了顿,看着程少商拖着一包饴糖做出一脸吃瓜样来,你握拳抵至气息流通处前一指节的位置,掩下无端羞红的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