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这次睡了很久,直到萧元漪料理了李管妇等一众曾欺压过她们的奴仆后她才醒来。
入目便是程始那关切又心疼的目光,程少商自出生起就不曾见过父母,眼下对着程始,即使知道他或许是自己的父亲,但仍旧慌乱了一下,四处寻着母亲。
萧元漪忙提着裙摆过来握住女儿的手,“嫋嫋,阿母在这儿”。
她温柔的捏了捏女儿的手,肉都是虚的,她掩去泛红的眼角,“嫋嫋莫怕...这是...这是你阿父...”。
跟着进来的青苁端着一碗药,满是心疼,“女君,快给女公子喝药吧”。
程始也抹掉了眼角的泪光,顺手接过药碗,“来,阿父给嫋嫋喂药,喝了药咱们嫋嫋就好的快快的,身体棒棒的”。
程少商笑了笑,接过药碗就一口闷了个干净,又伸手把碗递给莲房。
莲房跑出去接了碗温水,又将药碗递了过来。
萧元漪挡了一下,“这是何意?”。
莲房道,“回女君,从前娘子能喝到药的时候不多,又听庄里洒扫的婆子说碗底的药根子才是精华,一定要喝完,不然要费钱再买药。所以...所以娘子就有了这个习惯,喝完药之后一定要再用水涮涮,喝干净了才是”。
程少商微微皱起的眉头暗示了她的不快,但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制止莲房,顺手接过药碗来又喝了个干净。
程始赶忙拿出块糖来,“药根子苦,我儿快些含块糖润润”。
程少商摇了摇头,头一次露出女儿家的神态来,“阿父...吃糖该坏了药性,嫋嫋不吃了”。
惹得程始更加心疼女儿了。
萧元漪也道,“你阿父原本就羡慕他手下的副将整日炫耀女儿,现在好了,你阿父也有的炫耀了”。
程少商笑得甜甜的,“是女儿不孝,让安抚阿母费心了”。
萧元漪摸了摸女儿的法顶,“没有,嫋嫋已经很好了”。
女儿昏睡的这几日,她已经全然了解了女儿过去是怎么生活的,心里又气她不争又恨葛氏恶毒。
不过,在发现女儿也有在自己偷偷学习,礼仪规矩丝毫不差时,她倒是回过味儿来。
看来...这么多年,嫋嫋都是在偃旗息鼓,积攒力量。
半月后,程始封侯,程家三弟程止携夫人桑舜华和两个侄儿回家了。
俩兄弟一下车就直奔妹妹去,却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妹妹。
萧元漪满意又骄傲的笑了笑,这便是她萧元漪的女儿,即便自幼不在父母身边,即便百般搓摩,依旧跟精心教养出来的程姎不差分毫。
她嗔怪道,“怎么?连妹妹都认不出了?”。
程颂挠了挠头皮,“听说姎姎仪态端方,嫋嫋活泼伶俐,可儿瞧着却都是一样的规矩...倒是...倒是分不出了”。
程少宫摸了摸下巴,突然伸手搀扶住了站在左边的程少商,“阿母,嫋嫋怎如此孱弱?”。
说着就搭上了脉,他惯是喜欢些奇门异数,对摸脉也颇有研究,这不摸还好,一摸便心疼了起来。
“原以为嫋嫋在家中吃穿不愁,可竟亏空至此,不好养了不好养了”,到底是龙凤胎,他说起话来可不顾旁人如何想的。
提起这事儿,萧元漪也愧疚了起来,“从前便罢,而今咱们都回来了,待嫋嫋好些,总会养起来的”。
程少宫敛去神色,却不动声色的找机会试探了下程姎的身子,默契的跟程颂交换了个眼神。
老太太最是喜欢儿郎,当下就扑过来要抱两个孙子,险些把程少商给扇过去。
还是桑舜华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当天夜里,程颂就摸进了弟弟的屋子,“你早上在门外那眼神是啥意思?”。
程少宫放低了声音,“次兄,我发现...姎姎阿姊的身子可比嫋嫋好太多了,她虽胆小,可底子硬朗得很,不似嫋嫋强装出来的健康,站两下就晕”。
“这话你可莫在说了,阿母最忌讳兄弟姊妹相计较”,顿了顿,他又说,“到底嫋嫋才是咱们的亲妹妹,明面上对姊妹一样,私底下多给嫋嫋进补进补就是了”。
兄弟俩这么想着,第二日就悄悄给妹妹送东西去了,不过是全都搬进了曲陵侯府程少商的新卧房里。
又当着大家的面,给程姎和程少商一样的礼,甚至给程姎的比给程少商的还重一些。
被萧元漪惩治过后的葛氏安份了不少,夫妇俩都跟老太太通过气儿了,待新屋落成,葛氏就一辈子被关在老宅里,好好做她的春秋大梦。
另外,葛氏手底下的绸缎庄子也都被清理干净,划在了程姎名下,由程姎一手管理。
至于那日胡乱说话的那缚母,也由萧元漪作主,跟程姎商议过后,一并和葛氏关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