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带来丝丝温暖和深入骨髓的疼,皮肤在阳光下溃烂,燃烧为灰,见骨的伤无法愈合,鲜血汩汩流逝,带走这具丑陋躯壳里的生命力。
我已没有力气再动弹了,九柱也已经伤亡殆尽,我抬起手,看着眼前闭上眼睛气绝身亡的炭治郎,将自己仅剩的鲜血全部注入他的身体。
“抱歉,这并不是我本意。”
肉被烧焦的味道弥漫空气令人作呕,巨大的疼痛早已麻木,在化为满天飞灰的前一秒,脑中,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即将开始传送。”
我是岁见,一个穿成了鬼舞辻无惨的大冤种,今天是我完成任务回家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终于不用每天害怕被别人发现我是穿越过来的而担惊受怕,终于不用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尸体还要故作轻松,终于不用违背良心指使他人犯下罪恶!
我终于轻松了!
真希望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家的纯白天花板,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能听到窗台上风铃的悦耳轻响……
可事实证明总是事与愿违。
一个人呆立在大雪纷飞的夜色里,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小屋,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完全被愤怒占据。
我TM真想把系统它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狠狠打一顿!
不是说好的干完这一票就回家的吗?怎么TM又让一切回到了原点?感情老子努力了那么久都白费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森林,狠狠地戳了戳脑中的系统,冷声问道。
“解释。”
过了好久,在我的耐心快被磨完的前一秒,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在青年的大脑里响了起来。
“那个,抱歉哈……由于主系统的疏忽导致传送地点出现错误,从而差点造成宿主死亡,本系统只能拼死将宿主先传送到这里……”
不等它啰啰嗦嗦地解释完,我直接打断了它的话,冷声道。
“我要回去。”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您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你在说啥?
狗系统你在说什么!?
“检测到宿主体循环动脉压升高及肾上腺素飙升,请宿主冷静!作为补偿,这个小世界就当是给宿主养老了!”
握紧了拳头,强压着怒气,看着远处的黑暗,我的心底翻涌着委屈和不甘,但更多的是愤怒。
“解释清楚。”
凭什么?
明明是主系统的失误,为什么要老子来承担后果?他喵的!当我是软柿子吗!?
“在这里,没有人逼迫,宿主可以做出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您只需要安心养老就好。”
哦~看看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安心”?
还他姥姥的“养老”!?
那鬼杀队的日轮刀是他母亲的吃素的?珠世和产屋敷耀哉想弄死我的决心是他喵的面团捏的?安他喵的麻花心!
这是养老吗?
不,养尸还差不多!
“你当我蠢?”
闻言,系统迅速飘出了青年的身体,朝着天空飞速撤离。
“主系统召唤我……我先走了!”
好嘛~
直接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大雪与风跳着华尔兹在人间转圈,几片调皮的雪花脱离了风的怀抱,虔诚地亲吻着青年紧皱的眉心,仿佛想要抚平他内心的烦躁。
抬起头,看着披了一身藏蓝色长衫的深邃天空,无力感一寸一寸地吞噬了我的心境,抬起手,默默扫落肩上的雪花。
咯吱咯吱……
是人踏雪前进发出的声音,我追寻着声音的来源看着眼前的白桦树林,一个人影正朝自己走来,随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谁?”
那人的脚步顿了顿,片刻之后又响起了更加欢快的脚步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
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岁见的面前,雪花擦过红色的发丝落在少年的肩上,融化的雪水浸湿了那件市松纹羽织,如同红宝石一般澄澈的眸子满含歉意。
“吓到你了吗?十分抱歉!”
温柔的声音穿过风雪,落入岁见的耳畔,我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
“……灶门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温柔的笑意自眼底绽放。
“唉?您认得我?”
我也轻笑一声。
“当然。”
少年似乎并没有特别防备这个奇怪的人,反而非常开心地走到我的身边,轻声解释道。
“天色不早了,这样下山不安全,不如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嗯。”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双同样的樱红色布满黑色裂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的背影,冰冷的杀意夹杂着刺骨的寒风蔓延开来。
……
跟随少年再次来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看着窗户透露出的暖橘色灯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一切都暖融融的。
炭治郎的母亲灶门葵枝表明了来意,葵枝笑着为岁见递上一杯热茶,转身就要去厨房为他煮一顿饭菜。
我笑着,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在盯着我,而且,这感觉是从遇到炭治郎开始的。
鼻尖萦绕的除了炭治郎一家的气息以外,确实还有一道气息,但似乎那是一只鬼的气息,可堂堂鬼王,我却根本不能直接察觉到鬼的方位,更别说想法了。
竟然还有能脱离鬼王控制的鬼?
我偏过脑袋,看着坐在小桌前的炭治郎,少年正一边享受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给自己的弟弟妹妹讲山下的所见所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一直盯着自己。
那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想不出来。
慢慢调整自己的位置,避开了窗户的正对面,而那道视线只是消失了短短一瞬而已,下一秒,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端起茶杯,清亮的茶汤倒映出了天花板的一角,而正是那一角,让我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睛。
同样的樱红色布满裂纹的眸子,同样细得如同猫儿一般的瞳孔。
来者不善。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直接朝屋外走去。
见状,炭治郎赶紧问道。
“岁见先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打开门,青年头也不回地跨进了门外的风雪之中。
“有事。”
身后,是炭治郎的声音。
“那你注意安全,山路崎岖。”
“嗯。”
离开了炭治郎一家的视线之后,岁见猛地跃上树枝,几个跳跃,瞬间与身后的小“尾巴”拉开了距离。
来到一处还算开阔的地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黑暗,冷声道。
“出来。”
雪停了,月亮拨开了蒙在自己脸前那云雾做的面纱,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森林,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鬼舞辻,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