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冷日光,婆娑斑驳。
程姀坐在床榻上,不明所以的盯着裹着纱布的手。
她不明白,昨日的那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曲陵候府,还是等她要回房的时候,伺机而动。
而昨夜,那人并非要取她性命,程姀不过一个小女娘,怎会从一个男子手中逃脱。
程姎的房间离程姀的不远,听见如此大的动静便出来查看,而那人见有人要来,只是划伤了她,便逃之夭夭。
楼垚昨晚得知此事,即刻便赶来,今天一早便让沈千行查看她的伤势。
楼垚走到门口时,看到惆怅盯着受伤的手的程姀,瞬间怔愣住。
经过时间的冲刷,程姀也逐渐变得清醒稳重,不再像未及笄时的那样有些冲动,娇媚佳人,惹人心生幽怜。
楼垚一直知道,程姀其实并不是整日里豁然开朗的程姀,真正的她,做不到那么的豁达,会因为众人的忽视而失落,会因为旁人的话一再改变自己,努力变成大家所喜欢的样子。
他好几次在曲陵候府,包括在永乐宫,都看到过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待程姀发现他时,又会变作平日里开朗乐观的程姀。
楼垚迈进屋子,脚步声打断了程姀的思绪,他端来一碗汤药,里面都是用了极好的药材,味道却不尽如意。
程姀你昨夜可要紧?凌不疑掉下山崖,那你呢?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昨晚,凌不疑跃下山崖,程少商便一病不起,药都喂不进去。
对比程少商那边,程姀这边显得格外冷清。
楼垚昨夜?昨夜我并未与子晟兄一起,他也没有告诉我他的计划
不久前,凌不疑擅自将彭坤带到了北军狱,私自审问,而彭坤却死在了狱中,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凌益,孤城一案,他才是最后的主谋。
楼垚顾不得其他,一心让程姀赶紧将药喝下。
程姀不理楼垚的动作,蹙眉若有所思。
程姀可是昨晚,堂姊让符登备份贺礼送往城阳侯府,却被府兵拦住,他听闻你也在城阳侯府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有人故意安排。
楼垚昨晚根本不在城阳侯府,而有人故意为之,让符登知晓,然后回来告诉他们了个假消息。
想到昨晚的刺客,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蹊跷。
楼垚听闻,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安慰她让她放心。
楼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日后我会派人在曲陵候府日夜看守
楼垚眼下,你要多调理调理身体
楼垚微微底下了眼睫,孑然寥落。
淡青色的眼白上瞬间布满血丝,好像很累,累的他睡不着觉。
沈千行已经看过了,那匕首上有毒,毒会深入肺腑,痛心疾首,直至消磨殆尽。
楼垚将手上的汤药放凉,一点一点的喂给她。
程姀不语,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感到奇怪,鬼使神差的始终没有问出口,乖乖的配合他,将那苦涩的汤药喝下。
待她将汤药喝完,楼垚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块饴糖。
楼垚吃了就不苦了
楼垚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情绪,生怕让程姀察觉出什么不对,他以为他那拙劣的演技能骗过她。
沈千行依旧与往常一样,轻轻挥动着蒲扇,一人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深情厚意的两人,而他,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