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医士将凌不疑上身的衣衫尽退,程妧这才看到他后肩胛骨左侧两寸处有一枚生有铁锈的粗大箭头,箭伤周围凝结成一圈黑红色,显然这伤已经受了有一阵子了。
程妧急得眼眶红了,连眼泪都要出来了,真心觉得她现在对凌不疑的担忧不比阿母对阿父的担忧少。
可为何她如此着急又担忧呢?
程妧心中一动,或许她早已心悦于凌不疑了吧,只是先前从未察觉。
梁邱飞少主一天一夜未曾修整,为了救你们,连……
梁邱飞刚想说教于程妧,却见程妧那模样,直接止住了嘴。
梁邱飞的话引得凌不疑将关注又落于程妧身上,看得急得像是要掉眼泪,连忙开口安慰,心里却暗自欣喜。
凌不疑别怕,我这伤不算什么大事。
这还不算什么大事?难不成要命悬一线他才会说句疼?
医士看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开口:
龙套医士:凌将军,你自行折断箭尾,如今箭头只露出肌肤不足半寸,想要拔出箭头,无处着力,怕是只能切开伤口。
凌不疑那便切。
龙套医士:可小的不懂缝合之术,如若强行割开,只怕将军会血流不止,小的只是粗通医术,实在是无法医治将军的伤口,请将军恕罪。
梁邱飞少主公再忍耐些,我去找军医。
梁邱起你便是再快的马,找来军医也需时日,少主公耽搁得起吗?
程妧咬了咬下嘴唇,最终还是有些忐忑地将想法说出来。
程妧我有一法子,但不知可行不可行……
她话越说越小声,却听见凌不疑坚定回答:
凌不疑可行。
有时候程妧觉得凌不疑真是个疯子,若她说想,他是真的会将自己的那条性命交付在她手上。
程妧从那醉人的星辰眸子回过神,拿出锋利小刀将脖子上的项链割了下来,将项链上的装饰都放在随身的小锦囊中。
程妧拿着那条绳子跪坐在凌不疑对面,突然觉得这绳子似是有些烫手。
凌不疑这项链,是谁赠予你的?
程妧装饰是我堂妹嫋嫋给我的,绳子是我自己编的,三根柔韧的朱红棉线、三根玄色铁线、再加上一根闪亮金线,就是沉重的秤座和案几也能提得起来。
凌不疑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程娘子了。
程妧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凑近,将那绳子一点一点伸入,将那箭头勾住。
这不过一会儿,流的汗竟比刚刚跑来跑去给伤患治疗时流得还多。
她实在承受不住,刚想转身叫那医士来拔箭,一只手被凌不疑轻轻抓住。
凌不疑无妨,来吧。
程妧一咬牙,心想怎么说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紧抿着嘴,用力将那箭抽出。
随着箭抽动,伤口也流出血,凌不疑更是青筋暴起,头上流着汗。
好不容易将箭拔出,程妧急急将医士叫来包扎伤口,然后在一旁拿出手绢替凌不疑擦着汗。
程妧凌将军,疼吗?
反应过来,程妧又甩了甩头,念道:
程妧我这说什么胡话,这自是疼的……
凌不疑笑着摇摇头。
凌不疑不疼,你的手疼吗?
程妧愣住神,也摇摇头。
凌不疑那就好。
包扎好伤口,凌不疑却叫人都退下,此时屋内只留凌不疑和程妧。
凌不疑我问你的,可有答案了?
程妧的心提到嗓子眼,又迅速落了下来,她看着凌不疑。
程妧有了。
程妧文成君,亦心悦于十一郎。
听到答案,凌不疑莞尔一笑,心中自当十分惊喜,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霎那间仿佛冬雪消融,春花到访。
看着眼前少年郎的模样,程妧心中猛虎作阵,心一横,竟凑上去亲了凌不疑的嘴角。
凌不疑似是也没料想到,愣了愣,随即又像是得了心念已久的糖的小孩。
凌不疑我想回去后就让圣上到程家提亲,可好?
程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