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猎罪图鉴：“跟它一起玩”

杜城带着许意多来了沈翊的办公室，这里挂着的几乎都是画像。

只有鲜少的两幅油画，许意多看着那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油画，还有摆放整齐的小泥塑。

有一个沈翎捏的，许意多摸了摸沈翎捏的泥塑，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兄妹俩他已经六年没见了，原来现在小翎翎现在能捏的这么准确了吗？

“真可惜啊。他是我最好的学生，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许意多叹口气，“既然沈翊不在，我先走了。”

“您可以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了，该走了。”

许意多一脸沉重，也不问沈翎，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就是想来见一见沈翊和沈翎，既然沈翊不在，那就算了。

沈翎应该也忙，算起来，沈翎已经十九岁了。

凤池派出所会议室，沈翊还在画着像。

小刘拎着饭菜过来，“沈老师，辛苦了，先吃点饭吧。”

“我不饿，谢谢。”

沈翊画了两张纸，全画的是五官，嘴啊，鼻子啊，眼睛啊。

“沈老师，是不是我描述的不够清楚啊？我可以再描述一遍。”

沈翊手中画完了放下，“不用了，这就是结果。”

“每个目击者都有自己的表达体系，有的人侧重外观形态，有的人侧重感知。柳小叶属于后者，跟她交谈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强调感知，偏重细节和物态尺寸。”

“在迷幻剂的作用下，她的感受被剧烈地拉扯会变得更夸张，会模糊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沈翊看着这些五官，闭上眼，“抱歉，我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小刘点点头。

沈翊等了好一会儿，沈翎没接，沈翊皱着眉有打了一通。

在沈翊以为又接不到的时候，沈翎接了电话。

“喂，哥。”

“翎翎，吃饭了吗？”

沈翎看了看浴室窗户外边的天，“还没呢，睡了一觉。”

有些慌真到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这么自然。

沈翊这会儿有点儿累，没听出来妹妹语气的不对。

“橱柜里还有螺蛳粉，自己先吃着，我一会儿这边结束了得回一趟分局，然后再回来。”

“好，知道了，你又买啦，我记得都吃完了，好吧，那你去忙，我去煮粉。”

“行。”

沈翎从浴缸里爬出来，身上全湿了，只能先拿浴巾裹一裹。

一下午了，她还是没能想出来。

沈翊做回到椅子上，跟小刘解释了这些单个的五官。

“你想象一下，一个鼻子不可能是鹰钩鼻，又是鼻孔朝天，又鼻梁很长，这些特征是因为迷幻剂导致受害者失去了时间意识。也使她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在不同时间里这些五官的闪烁变换。”

小刘皱着眉，“也就是说，这些矛盾的五官，有些是她幻想出来的？”

“不，我认为她不会无中生有，但这些五官也不可能长在一张脸上。可是如果，这不是一张脸呢？”

小刘这才反应过来，“不止一个强奸犯？”

沈翊微微点头，“继续。”

“柳小叶喝了迷幻剂，把几个人的脸融在了一起，这是一起…”

“轮奸案。”

沈翊眼神冷淡，他几乎能想象到翎翎遭受这些的模样，那是的沈翎还不满十岁。

沈翊似乎是想帮一把小刘，然后就做起了老师。

沈翊引导她说正确答案，然后把她说到的五官从纸上撕下来，凑在一起贴在另一张纸上。

很快就拼凑了不太完整的三张脸出来。

“五官明显不够啊。”

沈翊拿着笔，“不止你看到的五官，因为致幻有很多不明情况的元素，可能藏着其他面部的消息，看这个法令纹是不是有点奇怪？再看这侧面的眼睛。”

小刘跟着仔细观察，“从这只眼睛的位置上看，那个法令纹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漏掉的鼻子。我，我实在是找不到新的元素了。”

沈翊笑了一下，给她递了一张纸，“从头骨解剖学的角度，把残缺的五官用笔画出来。”

小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翊，沈翊给她递笔仰头。

小刘这才接过笔开始画。

沈翊看着她的画，又突然想到小时候，刚跟着老师学画画的时候。

“用你的感觉去画一条斜切线。”

“上色，涂上你想象中的生命之色。”

“要用你的眼睛去感受颜色的生命力，不用看我，要遵从你的内心。”

沈翊想起老师，眉眼弯弯的，看着小刘画画。

然后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沈翎发了条短信。

“翎翎，等哥哥这阵忙完，一起去看看老师去不去？”

沈翊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又听见小刘提问。

“这是在扭曲变形的五官上建立的结构，好了，现在我们继续用正常比例的三庭五眼，重新深化一次结构。”

沈翊这么说，小刘也这么做，用手量了一下继续画。

他记得小时候的自己，那时还画不出什么灵动的画，那时，老师怎么说来着？

他说，“不是你画不出来，要拉近和颜色的距离，不是让颜色服从你，而是要跟它一起玩儿。”

沈翊陷入回忆，少有的发起了呆。

“沈老师，我是不是画错了？要不还是您来吧？”

“不要担心自己会犯错，你有疑虑，就是害怕自己驾驭不了手中的画笔，不要试图让笔服从你，要试着跟它拉近距离。跟它一起玩。”

沈翊不自觉就代入了老师当年的话，这个念头一出来，沈翊就越发不想回分局，就想回家收拾收拾去老师家。

小刘一脸紧张的站在沈翊身边看着胡所看画。

胡所看完画立刻抓住沈翊的手，“沈警官，你真不愧是捕风捉影小能手，你太厉害了！”

“刘儿，跟沈老师好好学学啊！”

沈翊轻笑，“不是我画的。”

胡所长笑容凝固，随后收回来，“啊？”

“是她画的。”

小刘这一下也不好意思了，“是沈老师带着我画的。”

胡所长一脸别扭，想了想，“那也是沈老师教得好。”

小刘点头如捣蒜。

“行，我立刻安排排查，那天夜里参加联谊的所有男生就按照这三张画像找。”

最后，情绪上头，沈翊跟局里前台打了个电话就回家了。

沈翎此时此刻正浑身湿透的坐在浴缸前的地上，吃过饭她又试了试，还是不行。

沈翊回来时，瞧见大厅开着灯，还以为沈翎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进门才发现大厅根本没有人。

沈翊一下就慌了，“沈翎！沈翎！”

沈翊把包丢沙发上就去她的房间，没人，被子散着，应该在家。

“沈翎！”

“哥，我在这里。”

沈翎听见沈翊的声音时还有些慌，浴巾也全湿透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比沈翊当时狼狈多了。

沈翎乖乖站在浴室等沈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