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

　　沈漾努力把即将从牙缝里钻出来的脏话咽了回去。

　　女孩站起了身，他忽然发现这女孩不是很高，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莫名有种压迫感，让别人自动忽视了她的身高。

　　天空中又划过一道烟花，一时间照亮了这黑暗的街角，白华学着他刚才那样咧开嘴友好地笑了笑，吐出了句不怎么友好的话。“你快死了。”

　　女孩诡异地笑着，沈漾哆嗦了一下，汗毛竖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低头确认着女孩的影子。有影子，就是人类没错。他咽了下口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尽力把话说的礼貌些：“那个……你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他觉得这么说不太好，打算再换种更委婉的说法，女孩却笑得更诡异了。

　　看对方如此坚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死的。”白华抬头看着他，又像是在隔着他看着深远的虚空。“犯错的孩子没有小红花，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沈漾忽然凝固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任务表，目瞪口呆。

　　第一条任务就是“在梦海小学生存满十天，加油，做个好孩子！”

　　沈漾刷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把长刀，他反手拿刀，戴上了恶鬼面具：“你是人？哪边派来的？”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手却稳稳地把那长刀抵在白华颈前。

　　“你是好人，我不想让你死。”女孩似乎不在意对方这样的无礼举动，“没用的，你杀不了我。”她主动把脖子向那长刀上一靠，即使沈漾迅速收回了刀，锋利的刀锋也瞬间割开了那白嫩的皮肤，甚至划开了大动脉。鲜红的血液喷射了出来，在时明时暗的黑夜中划下了一道惊心动魄的痕迹。沈漾瞪大了双眼，匆忙地后退几步，脚步凌乱。

　　白华捂住流血的地方，以防止血呲得满地，污染公共环境。不过几秒，她把手拿开，脖子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似乎刚刚惨烈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

　　沈漾直直地看着她，眼睛已经不会转了。少女像没事人一样动了动脖子，朝他走了过来，溅上鲜血的白色连衣裙随风飘荡，像是来索命的女鬼。

　　女鬼郑重地说着：“我是神，你信我，我保护你。”沈漾仿佛听到了世界观崩塌的碎裂声，和下巴咔哒一下掉到地上的声音。

　　他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带：“如果我不信，我就会死？”女鬼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从街角拐了出来，混入了人流中。前面那个较高，戴着个恐怖的恶鬼面具，但精神萎靡，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生死关头。后面那个比较娇小，身上一席染血的白衣，脸上没有表情，闲庭信步，像是走在自家的花园中。看到这样蹊跷的一幕，人群中几个蠢蠢欲动的身影都隐匿了气息。

　　“那个，华姐，我给你办张卡吧，要不然你进不去车站。”前方的车站灯光昏暗，人也不少，但是都敛声屏气，安静异常，沈漾回头讨好地问。白华想了想，点了点头。沈漾连忙跑着去旁边的小木棚中办卡。

　　黑暗中，他心疼地掏出一枚银币，拍在桌子上。“来张软座，名字写白华，白色的白，繁华的华。”一只小手快速地把银币摸走，黑暗中一点白光闪动，是对方用牙咬了咬银币确认真假。白光消失了，小手把一张银卡扔给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银卡，飞快地跑了回来，生怕白华一个不满意要了他的小命。

　　少女接过卡，在眼前晃了晃，似乎很好奇其中的构造：“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沈漾苦涩地笑了笑，对于如此高的评价表示感激。

　　检票员是个穿制服的小矮人，站在检票台上，台下排队的人都十分安静。忽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小矮人吓得掉下了检票台，车站瞬间乱成一团。

　　“这里一直都这么乱吗？”“不是，大家在这儿一直都很守规矩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沈漾踮起脚尖想往混乱的源头看去，但什么都看不清晰。

　　“罪恶的羔羊逃脱束缚，猎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它的脑门。”少女平静地开口，沈漾半信半疑：“这是什么意思？”

　　“你猜。”少女一脸严肃地说着俏皮话。他无语地扯扯嘴角：“好吧。”

　　很快，车站内又维护好了秩序，小矮人好不容易爬上高台，一边检票，一边想着要不要去捡掉的帽子。

　　列车内部倒是明亮了许多，有很多空位，但大部分人都站在过道，只有几个给人感觉很危险的人坐在座位上。

　　白华坐在座位上，抬头看向靠在窗边的沈漾：“怎么不坐？”沈漾苦笑：“我只有站票，您坐就行了，我站一会也不碍事。”

　　白华抿起了嘴，似乎不是很开心。“你坐。”沈漾没听清，嗯了一声。少女刷得一下站起来，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力气惊人的大，他连挣扎都做不到，被迫坐了上去。

　　“华姐，要是被检票的发现了会很麻烦的。”“我把卡和你换。”“换不了，上面写着你名呢。”白华陷入了沉思，沈漾想站起来，却被那双纤细的手按得死死的。

　　“那就让我和他交涉吧。”少女简单地下了定论。看着蛮不讲理的少女，沈漾又着急又想笑：“我买了站票就应该站着，这是规矩。”

　　“神一向不讲规矩。”她的瞳孔忽然闪过金芒，看向走来的那个凶恶的检票员，“谁要是和我讲规矩，我就把他干掉。”

　　沈漾颤抖了一下，右眼皮又跳了跳。

　　白华单手按着他，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神对他们的信徒总是偏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