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三十九）

袁慎学生见过夫子。

“嗯。这是凌将军，旧伤未愈，陛下特留他在此休养。”

袁慎三娘子，安！

林黛玉袁公子

他们二人互相行礼之后，黛玉看向坐着的凌不疑。

林黛玉凌将军，身体可好些了？

凌不疑三娘子，务恙

林黛玉那就好。

楼垚善见兄，凌将军，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和少商议亲了。

楼垚（你们没有老婆吧，我有了。）

楼垚她就你们未来娣妇。

袁慎那真是恭喜了。

袁慎（你是在炫耀吗？）

凌不疑恭喜

凌不疑（我连我老婆边都没挨着！）

乌云密布天空，一声雷响彻天空，楼垚赶紧过去捂住少商的耳朵，两人相视一笑。黛玉瞧着也跟着笑，就看到凌不疑和袁善见都盯着自己。亭角落下零散数滴水珠，其中一颗巨大的雨滴还直直砸在黛玉脑门上。女孩不妨，木呆呆的，看着头顶。

袁善见看了偷偷的笑，凌不疑也是微微勾了唇。这时，皇甫仪已在亭旁小炉边饮药毕，缓缓走了过来，笑道：“好啦，早春寒气不减，咱们还是去别院说话吧。”

凌不疑雨势不小，我们一同前往吧！

凌不疑程三娘子，程四娘子，不如坐我的马车去吧！这轺车虽有伞盖，可雨夹风势，并不能抵挡多少。

凌不疑三娘子病愈不久，若再受病岂不可惜。

程少商那就多谢凌将军了。

程少商阿姊，我们走吧！

林黛玉多谢凌将军

这辆安车内部高大宽阔，陈设简单凝重，漆木厢壁两侧各吊一盏羊皮牛油灯，照着铺在线面的黑狐毛皮绒黑油亮，当中是一张连带小柜的四方案几。此外，没有火盆，没有水浆暖巢，更没有香薰。

一个内隔里放着黛玉的帕子和一根断箭。让人想起，那日，近在咫尺的胸膛。

程少商阿姊，阿姊

林黛玉嗯，怎么啦？

程少商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黛玉没有啦

前面车驾位置有人敲车壁，只听梁邱起道：“两位女公子，别院到了。”两名武婢缓缓打开车门，把少商扶了下来。骑着马穿着蓑衣戴着蓑笠的凌不疑过来了，把一双粗砺的手伸了过去。这个时候袁慎也快马过来，看着黛玉也伸出了手。

程少商！

黛玉朝他们笑了笑，从旁边的角落下去了。只见一片白墙黛瓦的院落，墙高院深，檐下飞凤瓦楞雕兽，尤其是朱红大门上那两枚沉重的紫金兽首门环上，还镶有四颗绿莹莹的翠玉充做兽目。

进门放目而去，只见高栋长梁，屋阔顶敞，虽不见如何富贵，但处处气派雍容。

之后就有女婢过来领着她们去梳洗。打扮停当时天色已黑，很快被引至一侧厅堂。

男人更衣收拾总比女子快，她们踏进去时，只见上首左右两边已各坐了凌不疑和皇甫仪，其下两边各设座位席面，楼垚凑在凌不疑座位旁笑着说话，袁慎站在一盏半人高的巨大落地连枝灯前，灯火辉煌，身着银丝织锦的宝蓝色曲裾，公子长身玉立。

袁慎看着黛玉引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凌不疑看着突然说让少商坐到她的位置更好和皇甫仪聊天。于是，黛玉左边是袁慎，右边是凌不疑，对面是少商。

食案上菜肴颇为丰富，嫩炙松鸡，清炖豚骨汤，醯酱烤河鱼，另有初春山中刚采下来的蔬果做成的菜肴两碟，甚至还有米酒一壶。侍婢斟酒后，众人举杯同祝。

凌不疑愿战乱消弭，风调雨顺。

皇甫仪颇有几分伤感：“愿岁月不悔，往日不哀。” 楼垚没听懂，袁慎听懂了装不懂，黛玉凌不疑沉默，少商无语。

皇甫仪酒意上涌，目光落到少商身上，忽道：“程娘子，我今日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声少商可好？”

程少商随您心意。

皇甫仪借着几分薄醉，大声道：“相逢即有缘。今日我就与你们讲一个故事。”

程少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可是夫子

“这只是故事啊！不许扯到旁人身上去啊！”皇甫仪拿起酒，边喝边说。“许多年前，那时末帝还在，戾帝尚未篡位，在某地有位世家公子……”

黛玉对面的少商朝她挑了挑眉，黛玉笑了笑，让她继续听。

“他虽父亲早亡，但因自小才具出众，十分得叔伯看重。无论族中，学堂，还是州郡，俱是名声斐然，处处受人吹捧。这位公子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可惜，他总觉得这未婚妻配不上自己……”

“就在这位公子十七岁那年，族中叔伯在朝堂上指骂戾帝，一夕之间，公子族中所有成年男子俱身首异处，只留下一屋老弱妇孺。这位公子因在恩师山中读书逃过一劫，之后也只得远遁他乡。这位公子家世已败，于是未婚妻家中亲长便纷纷劝说退婚避灾，这一年，她才十四岁……就在此时，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未婚妻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不肯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