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

我双膝跪于王寺的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祷告一段空缘。

“佛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我捏着那枚下下签看了许久，目光又落到寺外树下的僧人上。

“辨空师父。”我走上前情不自禁唤了他一声。

他刚才望着我似是在想什么，被我一唤便立刻缓过神来，他往后退去一步，恭敬的合掌弯腰：“阿弥陀佛，施主有何事。”

“我觉得师父甚是眼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我隐约觉得在百年前，我定对眼前之人有过爱慕之心。

“施主说笑了，贫僧从未出过此寺。”我察觉他握着佛珠的手轻微颤栗，但他看向我的目光是那么平静，仿若一切只是我多想了罢。

我心中只觉空荡，抬眼便看到了角落处有一盏保存完好的兔子灯，看到这灯，我的泪便不自禁的流下，像是上天指引着我走向它，我忍不住开口道：“这兔子灯……”

“是一位故人送的。”辨空伸手拿过那盏灯，不再给我多看一眼的机会。

“这位故人是师父的什么人呢？”这盏灯已是好几年前的做工，却到至今都完好无损，平常定是像寺中的佛像般常常供着擦拭，是什么人能让一位僧人动此情欲。

“……”他沉默下来不再言语，我也就不得而知这灯的主人是何人。

“菩萨会渡世人吗？”见他不愿提起，我不再执着那盏灯的主人，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上天可怜众生，便请佛渡众生，菩萨也在看你，因为菩萨爱你。”辨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段话我却觉得好似在哪听过。

“我今日向菩萨求了一段缘，师父可否为我解签。”我再次看向他，心中那种感觉越发的重。

“施主请讲。”他平静的站在离我不远处，眼眸中却隐隐落寞。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下下签，我却只想听他的看法，我深知这是一场梦，但我非要知晓那片心。

“施主求的是同何人的缘。”他脸上并未有一丝情绪，仿若一朵清冷的高岭之花，任凭我如何诉说，他也只是倾听。

“同你。”我的话似秋日的一片落叶，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心口。

辨空目视着我，有那么一刹那的茫然无措，不曾开口，他心之若然，过了许久他终是红了眼眶：“四大皆空，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辨空便空，四大皆空。

短梦无凭皆有终，不过一笑便成空。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轻声道：“我不惧生老病死，不怕爱别离，不望长久，我深知我求不得，也救不了自己放不下。”

辨空紧紧握着那串佛珠，却不敢再看我的眼睛。

“何为慈悲？”我不顾他是何神情继续道：“后来菩萨去过我的梦里，我对她大哭了一场，醒来就原谅了所有人，她在我心里留下两个字“慈悲”，可我却唯独忘不了你……”

辨空像是想说什么，但触及佛像他又强忍着情绪，我只能看见他红着的眼眶，却看不清他的心。

“爱上佛，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罪孽。”我心中已疼痛难忍：“我日日虔诚祷告，佛却永远未回头看过我，佛渡世人，却从不渡我。”

辨空终是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底疲惫不堪，触及到我时却又是那么柔软，他心中那颗名为佛的种子已长成参天大树，我深知我才是那个变数。

他在我额头处落下一吻，仿佛几个世纪那么久，这一刻，我才终于成了世人的一部分，他渡我，爱我。

“故人，贫僧就送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