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煞

“奶娃子，别爸爸爸叫不停了！一天天的，净整些糟心事。”邓远用脚尖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被许向阳差使来看他爸爸。

不，是许向阳的爸爸。

结果还没跟出巷子，他这一米八几的人竟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邓远那张脸一下就臭的跟狗屎一样。

他忙转头，可还没看清，迎风就挥舞出一块砖板。邓远牙咬的吱吱响。想都不用想，刚刚踹他的人就是他了。

他立马掐住那人握砖的手，一推两搡，咔嚓一声，那人的手就错位，不能动弹。而他另外的一只手还牢牢握住一大袋鱼肉蔬菜。

那人捂着手腕，杀气腾腾：“你这个流氓，混混，欺负我个老头子算什么？我许明方可不是一般人，你在g市打听打听，有谁不认识我……”

邓远身后的许向阳已经飞到他爸爸身边，大喊一声“爸爸！爸爸我回来了！我以前找了好多次都没有找到你！爸、还有妈我想死你们了……”

身为人的爸听不见沦为鬼的娃的声音，身为鬼的娃，脑子只会跟进水一样，只会喊爸爸！

真是吵死了！

他啪的一拳，打在巷子里的白墙上，直接打出了一个半径为七的坑。

瞬间，把许明方看愣了。

看到这一幕，邓远以为这个啰里吧嗦的老大爷能消停会。那知道许明方老眼昏花、浑浊的眼珠子瞬间就跟灯泡一样，唰的一下就亮了。

“大侠！你肯定是大侠！”

他激动的双手颤抖，仿佛有帕金森。他继续说：“大侠，虽然我现在七十有四，但我悟性极好，长明路大榕树底下的半仙们都说我有仙缘。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大侠你摸摸看，我的骨头……”

邓远把视线凝聚在一片空气中。小团子正捂着脸。仿佛在说，这人谁呀？不认识，不认识。真的真的不认识！

邓远还没开口，许明方就拜上师了。一番拉扯后，邓远和许向阳来到了许明方的家。

许明方热情的把邓远推搡到沙发旁，又是泡茶又是嘘寒问暖的。情况发展的特别好。

许向阳悄悄趴在邓远肩头，道:“今天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不会太顺利了吧？要不我再吃口屎?”

邓远听完，深思熟虑后。道:“再请我去大三元饮茶?”

许向阳:“一起吃屎吧你！”

许向阳和邓远正插科打诨，他们身后的许明方大爷终于露出饿狼般的笑容来。

“一个灵魂纯净的鬼灵，一个拥有阴阳两气的修士。吃了他们，我就可以造出属于我自己的身体了。”

许明方今天买了不少的菜，好像早预料到邓远和许向阳会过来一样。

许明方每说三句话，就有两句话表示他要拜邓远为师，剩下的一句话是大侠喝酒，大侠豪迈，大侠再来一杯云云。

最后，邓远喝醉睡了过去。他的脸红的跟夏天的晚霞一样，又红又热。嘴巴撅着，手有意识似的摆了摆，喃喃自语道:“不喝了，不喝了，我想尿尿，不喝了，想尿尿……”

另外来的鬼婴向阳则是趴在桌子，靠在邓远手背上。乐呵呵地傻笑起来，仿佛梦到了一些美妙的事情。

“一个喝了醉熏熏，一个吸了乐傻傻。哈哈哈……现在他们就是我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我摆布？”许明方嗨嗨嗨嗨嗨嗨的笑了起来。

它身上早已苍老的皮肤突然像被开水烫到起泡一样，鼓了起来。

它随意一扯，那层老皮就跟头皮屑一样从它身上掉落。哗哗一片，跟下雪一样。

揭开真面目之后，一个一身漆黑的怪物出现在邓远和许向阳桌边，就这三四步的距离。邓远瞬息之间已布下天罗地网。数以千计的驱煞符把那怪物的退路堵死了。符箓越束越紧，最后变成篮球大小的纸团子，定定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向阳看着那满地的碎屑，满脑子都是它爸爸曾经和它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

它一脚踢开那只纸球，怒道：“你抢了我去轮回的机会，为什么要害我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它的这次黑化，比任何一次黑化都来的凶猛。

它眼睛也不再是黑色全瞳，而是红色，炽烈的红。

邓远抱着许向阳，在身躯的压制下。邓远勉强是压制住了魔化的许向阳。

那纸球里的怪物却道:“我害谁了？我没有，我就自己画了张皮，混在人类世界吃喝玩乐啊。”

但已失去理智的许向阳已经不能分辨是非了，大吼、大闹、大叫：“我要让你死！五马分尸、

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最后眼睛一涩，鼻涕眼泪齐流。

邓远抱住许向阳的背脊，怒斥:“别哭了！那张皮真的是纸画的，它只是一只成气候的煞。但他身上有魔气，应该接触或者认识那个与你换了命格的恶鬼。”

许向阳听完，也不怕脏。直接抬起手臂擤了一把鼻涕。

“我不哭，邓哥哥，我不哭。我真的不哭了。”许向阳拼命想扯出一个笑脸来，可却笑的很丑。

邓远揉了揉他的脸颊，说道:“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别笑了，好丑。”

邓远举起那只纸符球，彬彬有礼道:“这位鬼煞兄，你有没有认识恶鬼界别的人物啊？”

那只煞在纸符球里横冲直撞，闷闷不乐道:“认识啊，就在你们身后。”

“你们好啊，哟。这只小鬼看起来很眼熟啊……”那是一只留着黑长直的日本木偶娃娃。很仿真，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甚至是头发都是一根一根扎上去的。嘴巴涂的鲜红，穿着白色的和服。古井般漆黑的眼眸正盯着邓远和许向阳一人一鬼。

“你认识我爸妈吗？”许向阳是鬼，它根本不怕这些邪物。

“许明方和刘棠涛吗？”

“是，是的！”可能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名字了。许向阳有点激动。

可木偶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盘冷水泼了下来。

“献祭了，他们自己愿意的。还有一个灵魂应该是你吧，你逃跑了，现在你又回来了。看起来你是一个大孝子，不如就完成你父母的心愿，把你的--灵魂献给我吧。”和服木偶的嘴一张一和。它的声音好似有什么魔力一样，一听就让人头晕眼花，这一瞬间。那关着鬼煞的符球啪啦--一声，碎成黄花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