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雾在煮东西一手持锅,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唰唰唰往锅里均匀地筛了一层细盐,调汁儿,勾芡,气味和颜色实在很诱人。
顾迁转了转头,打了一声招呼,看见黑瞎子,“他怎么了?”
“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已经注射过血清,应该一会能醒。”吴三省把人交给顾迁。
顾迁心头一怔,面对那淡然笑容中,隐约猜到一点端倪,把人扶进了帐篷。许安雾见在现场唯一能帮自己圆话的人离开了,心里不免打了个扑棱,椅子上像长了钉子,再也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三爷。”
拖把一扭头,正看见许安雾,好奇地盯了一会,表情渐渐转变成惊讶,立马伸手指着她揭发,“三爷你看,逃走的女人。”
许安雾挪开位置,避开他的手,“我是光明正大的走。”
吴三省背手在地上踱着,步履看起来迟缓而沉重,走到许安雾面前,端起她那碗煮好的面,边吹边嗦。
“东西齐全,早有防备啊。”几口下肚,缓缓道,”小安,我可待你不薄。”
许安雾眨了眨眼睛,“先来后到,没办法嘛。”
吴三省哼了一声,早知道许安雾这丫头有古怪,平常带在身边监视。看她到底是哪方派来的人。所以才若有若无的透露一些表面事,让人听去。
拖把见吴三省不计较了,呆坐了一会,伸手摸摸手臂胸口,肚子,腿,摸一回,叹一回,感觉都瘦了几圈,冲许安雾道,“给我来一碗。”
得到一个简短有力的回答,“没了。起开,别挡路。”
顾迁把人放在折叠床上,斜挂老式油灯散唯一亮光,摇曳不定光里。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消化许安雾的话,脑海有很多东西一闪而过,最终定格成黑瞎子的脸。
百岁了?看着二十几岁年轻模样,又盯他墨镜看了一会,心中纷乱如蚁,分不清好或坏,只觉得有些荒繆,恍惚跨越了长长时空。
不管别的,至少这些人都真实存在于他的生活。
想起阿宁,一个永不放弃的倔强女子,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狼性,在纷至沓来的生存挑战面前。行动力比她的头脑更强大,如果知道自己的结局草率结束,怎么可能接受。
黑瞎子缓缓醒转,半梦半醒,感觉有一股视线看着自己,迷糊睁了下眼。顾迁微侧身子,半俯凝视。他笑了一下,才分开了半天不到,就生出了挂念。
“下次找块钢板垫在鞋里,看那些玩意怎么咬。”
顾迁抚抚脖子,挪开目光,笑了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黑瞎子轻松地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顾迁面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神很直白,“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突然笑了,伸手将人一拉,搭人肩膀,凑近顾迁的脸,勾出一弯轻松笑,“哦——担心我?真没什么,人有失蹄,马有失足。被咬一口而已,这也算工伤,说不定能多扣三爷点钱。你不是找阿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