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过年如约而至，宋轻风一家却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几天宋轻风没有胃口，加上肠胃不太好，原本白嫩的脸看起来像病人的白。

　　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看烟花。

　　在乡下，放烟花是没人管的。而那最灿烂的烟火，也只有在这里才越发的美。

　　宋轻风特意在衣柜里翻出和段恩阳一起买的黑色羽绒服，穿好之后他就去等着段恩阳了。心底的难过与快乐融为一体，竟不知该是何表情了。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云下这条河的中游地段，离宋轻风家也不算太远。

　　路灯的光落在水上，波光凌凌。也落在了宋轻风的身上，整个人就像会发光一样，夺目，耀眼。最引人注目了。

　　寒风一吹，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寒夜的风，是刺骨的疼。

　　他看到段恩阳从远方的路灯下走来，忽明忽暗，不久，他就走到了他的眼前。

　　段恩阳炽热的笑让他的心不由得一颤，更多的情绪是伤心。

　　段恩阳也心有灵犀的穿了那件羽绒服。

　　两人相视而笑，还有一丝不明的情绪。

　　前方是河流，背后是灯火万家。

　　每一家每一户在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关灯，成了最美的模样。

　　这个夜里，只有寒风，路灯，河流，和背后的万家灯火，还有两个一起跨年的少年。

　　忽然有雪落下，夜里又多了皑皑的白雪。雪落下的时候，消失在了云下的水中，它们，亦融为了一体。

　　“新年快乐，阿阳。”宋轻风双眼含笑，眼睛却通红，但是悲伤的情绪没有流露出来。他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和一个信封，递给了段恩阳。

　　段恩阳接过，他拥住了宋轻风，用手揉了揉宋轻风柔软的头发说，“轻风，新年快乐，我亲爱的同桌。”

　　宋轻风笑不出来了，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流了出来。

　　拥抱的时间并不长。段恩阳看见了宋轻风通红的眼，和在眼泪打转的泪水，他用手摸了摸宋轻风的眼角，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宋轻风摇了摇头不想说话，随后又抱住了段恩阳，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没有，宋轻风在心里默默反驳。

　　烟花在空中炸开了，雪花也纷纷扬扬的落下。雪越来越大了，他们的肩头都被沾满了雪。

　　在烟花炸开的那一刻，段恩阳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宋轻风。双手捧着宋轻风的脸，对他说，“不管怎么都要开心，你还有我呢，知不知道？”宋轻风也张开唇，“你也是，要开心。”

　　路灯下，两个少年抱在一起取暖，看这烟花绚烂，看这雪花飘扬。

　　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到来，人们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渐渐的，宋轻风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悄悄地擦干泪水，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段恩阳没注意到宋轻风的动作，烟花是接连不断的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晚上十二点，两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阿阳新年快乐！”

　　“轻风新年快乐！”

　　两个不同的声线，说着同一句话，竟有些莫名的好听。

　　段恩阳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了宋轻风，是一个定制的项链，刻了两人的名字。

　　他走到宋轻风的背后，给他戴上了。

　　宋轻风还是把别再联系的话说出口了。

　　他的嗓子哑的不行，脸色也很苍白。

　　“段恩阳，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说完，宋轻风看着段恩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掉下来。

　　段恩阳像是知道这一天一样，他早就发现了宋轻风的不对劲。

　　脸上开朗的笑容也卸下伪装，他自嘲一般的笑了，眼框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通红。

　　宋轻风听到段恩阳问，“为什么？理由呢？”

　　宋轻风回答他，“开学了我会转到其他学校，我也不知道会是哪里，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未来，更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再见，以后，我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了，对不起，我没有理由浪费你的时间。”

　　段恩阳听完，没再说话。

　　宋轻风：“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段恩阳：“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你凭什么就认为你浪费了我的时间？”

　　宋轻风哽咽，“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没多余的精力再去管这些了，你知道吗？”

　　段恩阳平静了下来，“所以，你是认真的吗？”

　　宋轻风含泪的眼睛对上段恩阳，微笑点头说，“认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能多待一会吗？”

　　“你什么时候离开？”段恩阳问。

　　“早上八点的飞机。”宋轻风说。

　　段恩阳点了点头。

　　牵过他的手，往前走去。

　　白雪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他们过了一辈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