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沧海 162

入夜，虞江卿一个人怔怔地站在窗前发呆，霍不疑又似当年那般，半夜闯入她的庭院，就如此隔着窗子望着她

虞江卿霍将军倒是不走寻常路，如今我与储君即将定亲，你我此番夜中相见，怕是不太妥当

霍不疑我只是放心不下，想知晓你是否已无大碍

虞江卿低头轻笑，目光一下变得迷惘失了神

虞江卿那日你抛下我，独自跳崖后我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不疑嘴唇蠕动了两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虞江卿我之前恨你抛下我，恨你一意孤行，恨你宁愿独自跳崖也不愿意与我一路同行，恨我自己对你真心实意，你却对我满嘴谎言，可是时经五年，我万不易将这些都放下，我当真是无法，再交予真心，再赋予信任了

霍不疑看着虞江卿的面容，心里满是愧疚，良久才艰难的将话说出来

霍不疑姜姜，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在西北的这几年，我没有一日不活在悔恨之中。我懂你，深深知道你害怕被抛弃，可我还是选择了令你最痛苦的方式去伤害你

霍不疑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他的语气中充满着悔恨与愧疚，他缓缓的将头转向一边

霍不疑在我人生最初的二十年，我活在仇恨之中，往后余生，更是活在悔恨里。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霍不疑语气颤抖，虞江卿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霍不疑也跟了上去。两人来到往昔看雪的屋檐下，抬头看着天空

虞江卿我还记得曾对嫋嫋说过，若郞婿是骄阳，光照万里。那我们女娘，亦可做繁星，日月星河，无所谓高低，唯有并存，才成就此番天地

虞江卿我会好好生活的，待与太子殿下成婚后，我会做好一个储妃的职责，亦或者我也会去看看这天地之浩大，游山河，识万物

虞江卿语气一时变得悲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努力提起一个笑脸

虞江卿你也会好好生活，对吧

霍不疑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是五年来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

霍不疑待处理完度田令一事，我会再回西北，镇守边疆，永远守护这人间星河

霍不疑我会珍重我自己的，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一滴泪划落，虞江卿抹了抹眼角，心情沉重的不像话

两人对视，纷纷露出一个笑容，过往数年的回忆一下就浮现在眼前，相识、相遇、相知到相爱，这一路走来诸多不易，如今可算是放下了

这可能也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互不打扰却又彼此挂念

虞江卿鼻头一酸，转过身进了屋子，顺带关上了窗，她缓缓扶着墙蹲了下去

内心的苦涩蔓延，她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不能呼吸，眼睛被水雾遮挡住，她狠狠地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她立即用手背将泪水擦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门外的霍不疑也早就泪流满面，一个人在寒夜中站了许久，直到天渐渐泛起白色，他才迈着僵硬的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