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木偶梦13

木偶的星轨中，那颗象征胜利的星星被破坏，原本既定的轨迹改变了。

凌柯绾面色如常，手里握着弓，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失去圣洁的木偶，灰蓝色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暗蓝色的光晕。

片刻，她抬手摘下面纱，指尖轻轻地在面纱上揉了揉，一翻手，面纱如雾般消散于空气中。

凌柯绾嗓音低哑，神色凝重，“……我已经改变了结局，但孤魂还是受了伤。”甚至，再晚一步，他可能会永远留在那里。

洛小熠站在一边听着，心里更多的是惊叹，改变命运是禁忌般的能力，强大到难以掌控，稍有不慎，连自己都会变成棋局中的一子。

但另一方面，他也理解了凌柯绾的顾虑。她改变了结局，但孤魂仍旧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这让她意识到，孤魂受伤，是纵使命运轨迹被如何改写，也无法逃脱的——孤魂此刻的垂危就是铁证。

如此一来，难道这副本的胜利，也要以他的付出乃至牺牲作为代价吗？

还是说，命运根本就没有改变？

但不论是哪个原因，他们都不可能接受，前者，他们要放弃同伴，后者，他们会陷入无尽轮回，直到胜利。

欧阳零听了凌柯绾的叙述，只是眉头轻轻一挑，面色从容，“没到最后，不能下定论，只能说我们了解的还不够。”

“银棺，你慌了。”

凌柯绾一愣，她对自己的异能一向自信，但这次使用异能后，效果不佳，她也就顺势怀疑起了自己。

同样，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究竟改变了什么，所以在知晓孤魂重伤时，不顾自己安危、没有权衡利弊就贸然靠近木偶。

欧阳零的这句话仿佛一壶清茶，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却一下点醒了迷茫的驯鹿。

一直以来，凌柯绾故作清高，冷淡倨傲，「银棺」之名更是被称为“无所不能的引路星”，所以她比别人都要痛恨失败，一次次成功也奠定了她的骄傲。

她看不得自己输，不只因为输了就意味着死亡，更是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许多事物，一夕陨落，一切都要重来。

凌柯绾压下嗓音苦笑着，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我曾经没有那么骄傲。

欧阳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那平静的眼神，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会安慰人，但他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是千帆过尽，依然坚强的凌柯绾。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他知道她能听懂。

另一侧的洛小熠只是定定地看着孤魂，他没有听清楚欧阳零的话，只在视线扫过凌柯绾时，看出了她的眼神的变化，从迷茫到坚定。

看着那双眼睛，洛小熠突然觉得，她找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最尖锐、最无畏的自己。

洛小熠勾了勾唇，撇开视线，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

“唔……”孤魂费力地掀开迷蒙的眼帘，歪过脑袋望向闻声垂首的欧阳零，呢喃道：“zero……这是？”

欧阳零俯身把他拉了起来，凌柯绾紧接着问道：“你怎么样？”

孤魂默默垂眸，审视着身上斑驳的伤口，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他喉咙微动，挤出的话语低沉而沙哑：“没事儿。”

凌柯绾挑挑眉，仔细打量着他，无奈道：“你先休息吧，我跟zero去调查就好。”

欧阳零转过头，目光投向洛小熠。对方并没有回应这注视，只是紧紧盯着孤魂那几处尤为醒目的伤口，几乎要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创口镌刻在脑海中，片刻后，洛小熠才缓缓调转视线，与欧阳零的眼神交汇。

洛小熠什么都没说，欧阳零却能感觉到他眼中的警觉，不由得回想自己做过的事。他这是发现了什么？

欧阳零耸耸肩，淡淡开口：“你留下？”

“嗯。”洛小熠无所谓地开口。

欧阳零没再管他，跟凌柯绾一起走出房间。

欧阳零走在前面，凌柯绾跟在他身后，沉默无言。

没过多久，他们再次来到那个像铁笼一样的房间，欧阳零这才抬头，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凌晨一点，童谣准时奏响，我打破了这笼子，把木偶放了出来。”凌柯绾恢复了冷淡的语气，用叙事的口吻继续说道：“不过，木偶是被关起来的。“

根据塔罗牌上的指引，木偶是神明的化身，本该被供奉于高台之上，被簇拥着、爱戴着，但这鬼屋中的住户却像他们这些外来人一样，比起信奉，更像痛恨，恨到要将他们的神明变成阶下囚。

鬼屋里形形色色的住户，是否也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个疑惑出现在欧阳零心里。

他低头看向凌柯绾，她仰头看着高大的木偶，一双星眸里藏着欧阳零看不懂的情绪。

“zero，”凌柯绾在他的注视中开口，轻声问道：“你觉得，木偶对鬼屋的影响有多大？”

“……”欧阳零沉思片刻，“难说。”

“童谣响起的前一秒，我在计算时间，但那时我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变化，就提前把星星放出去了。”凌柯绾停顿片刻，抬头对上欧阳零深邃的双瞳，“那是木偶的变化，它张开眼睛了。”

童谣是在木偶醒来后响起的。

不需要再过多言明，答案会逐渐浮出水面。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先查一下木偶跟童谣的关系。”凌柯绾道。

“嗯。”欧阳零回头看着古堡的大门，仿佛透过陈旧的木门，在凝视木门另一侧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还要先解决一个麻烦。”

“……你说他啊。”凌柯绾扶额，“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