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桦县残像

凌不疑离开后，程止和楼垚也找到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合了，这一路上程止看着路边的残骇心情起起落落，以为自己的爱妻出了事。

　　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总算是活过来了，一颗上上下下不安的心也仿佛找到了归属平静了下来。

　　楼垚看见嫋嫋无事也放心了，一行人在梁邱起的护送下前往桦县，在距离桦县的一个山坡上看到了已经满目疮痍的桦县。

　　梁邱起送他们到了这里，也该回去找凌不疑了，他走上前朝着夭夭作辑

梁邱起既然女公子已经安全抵达桦县，卑职就先告退了。

程少妗这一路多谢大人了，替我跟少将军说声谢谢！

梁邱起卑职定会转达！

梁邱起离开后，他们不在耽搁继续上路，离着桦县越近，就为越能感受到桦县当时的惨烈。

　　从城门口开始，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硝烟弥漫，存活下来的人们，在战场上作战着自己的家人，四处都是惨烈痛苦的哭嚎声，让人听着压抑的喘不上气。

　　马车行驶进城里，城内房屋尽毁，所有人家破人亡，原本热闹繁华的桦县，仅仅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城中弥漫着绝望压抑的气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夺走了他们的家人，朋友！

　　有的还是稚童，他们的父母被樊昌叛军屠戮，他们只能无助的哭喊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以后没有阿父阿母了，他们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坚持下去。

　　夭夭推开门和嫋嫋一同走下马车，看着四周的残像，嫋嫋于心不忍，而夭夭却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战争！

　　它残酷无情、会带走所有的一切，让你陷入绝望之中，会毁掉一切希望，让你在无尽绝望之中崩溃。

　　留下来的往往是最痛苦的，就像眼前的一幕幕，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母。

　　他们来到了桦县衙门

程止我是新上任的县丞程止！

程止（上前去问）程老县令可在府内？

群杂（悲痛）县丞大人，老县令他携子孙殉城了！

程止什么！

程止一时经不住打击差点瘫倒在地上，幸好有衙役扶住了他。

　　自此后，程止一病不起。

桑舜华（忧心）夭夭，你三叔父如何了？

程少妗三叔父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三叔父之所以一病不起正是因为心病了，他把自己困住了，不肯放过自己！

桑舜华听着也明白了程止的心病，他一直在自责，若是自己能够早到一日，便不会让程老县令一人面对强敌。

桑舜华他还是在自责，在怪自己没能早一日到达桦县！

程少商为何？

桑舜华（叹了口气）老县令与你三叔父当年一见如故，情同父子，你三叔父一路都在念叨着要带都城的吃食给老县令尝尝鲜，谁知……

桑舜华竟是从此天人永隔！

程少商程老县令已是花甲之年，为何还要自己出城犯险，让守城门的将士去不行吗？再说他年岁已大，身体也不好，想来圣上是不会怪罪他的！

程少妗虽然圣上不会怪罪他，可是他自己会怪罪自己，阿姊老县令是桦县的父母官，身后是千千万万的桦县百姓，他不能退！

程少妗也退不的，这是刻进他骨子里的责任，眼前就两条路要么龟缩在城里，等着叛军提前冲破城门杀进城内，所有人被屠戮殆尽！

程少妗要么以身作则凝聚桦县所有的武力杀出去为桦县百姓谋取一线生机。

程少妗老县令的死固然可惜，可留下来更应该珍惜，如今桦县满目疮痍，到处一副死气，已没有往日的繁华，这并非老县令想要看到的！

说着夭夭转身对着屋里的程止说道

程少妗三叔父，你确定还要继续自责下去？放着眼前百废待兴的桦县不管不顾，继续逃避现实吗？这可是老县令用生命守护住的桦县！你当真不管了吗？”

桑舜华没想过夭夭看的如此通透，

桑舜华夭夭倒是看的通透，若是没有这份全家就义迎敌的志气，又有何面目做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正说着话，符登过来了。

群杂季夫人，女公子，我打听到了，程老县令的孙女程小妹，眼下就在城中医官就医，她被叛军踹中胸口，伤势过重，怕是撑不了太久！

桑舜华夭夭，你和嫋嫋快去看看吧！

夭夭点了点头，随着嫋嫋和楼垚前往城中医官。

　　医馆内哀声不断，嫋嫋三人走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嫋嫋心中无比动容，到处是伤患，有的没了手脚，有的四肢健全却因为伤势过重奄奄一息，就连哀声都没有。

囡囡（奄奄一息）大父…

囡囡你们……不要去…

囡囡你们…上战场，不要丢下囡囡…

夭夭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囡囡身边，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不断的想要阻止老县令拼死一博的心。

程少妗（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囡囡你大父他们只是化作了星星，他们没有离开，他们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囡囡，别怕……

夭夭说完，囡囡缓缓睁眼眼睛，此刻的她十分虚弱，她看向夭夭有些费力的开口

囡囡真……真的吗？阿姊，大父阿叔他们真的没有丢下囡囡吗？

囡囡他们……真的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囡囡吗？

程少妗会的！等囡囡好了，想他们了，就抬头看看星空，他们就在天上，会一直守护着囡囡！

不过是骗人的话，此刻却没有人想要打碎这个美丽的谎言，囡囡并非什么都不懂，她知道眼前这个美丽的阿姊在安慰自己。

她也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大父阿父阿叔为了保护城中百姓都没了，永远都不会在回来了。

他们是桦县的英雄，可囡囡并不想要英雄，她只想他们都好好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囡囡以前囡囡生病，大父都会抱着我，阿父会给我讲很多很多故事……

囡囡还会给我好吃的饴糖，可是…可是现在他们却都不在了…

囡囡阿姊，囡囡现在真的好疼啊……

程少妗不疼了，以后都不会疼了，阿姊会一直守着囡囡，你大父他们也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囡囡？

程少妗所以啊，囡囡要加油，阿姊也会加油，阿姊会治好囡囡！

程少妗以后啊，都不会让囡囡疼了，不会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囡囡的头，小声安抚着她。

囡囡阿姊别哭……囡囡会加油的……

囡囡知道这是大父他们牺牲生命才换来的生机，她不能放弃，她需得活着，活着看到桦县在次变回曾经那个热闹繁华的乐土。

哭？听到囡囡的话，夭夭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起，眼泪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了。

程少妗（擦擦眼泪）好！阿姊不哭！

看着囡囡吐出一口瘀血，又陷入了昏迷，夭夭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她让符登去熬药，等施针结束在给囡囡服下。

　　好在城中的医士一直在尽心竭力抢救囡囡，她并没有真的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