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顾家的人趾高气扬的出去，又沉着脸回来，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连白家这救命的稻草都丧失了，顾夫人才彻底乱了阵脚，整日吆喝着怎么办怎么办。

顾老爷一脸颓丧的坐在椅子上，“还能怎么办，只等着官家派人来把咱们这宅院都收走抵债吧！”。

看着这个刚住进没多久的侯府，顾夫人是万分不舍，“不！不不不！要抵债，就拿祖宅去抵，我才不要从侯府搬出去！”。

‘啪’得一声，顾老爷甩了茶盏，“你这糊涂东西！祖宅里摆着我顾家先祖的牌位，你怎好说拿祖宅去抵的？你让我如何面对先祖！”。

顾夫人唔唔哭了出来，“先祖！要先祖有什么用？当初我就不让开儿娶那媳妇，那些先祖有哪一个阻拦过？好嘛，媳妇娶进门，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就算了，还刚生了一个孩子就病歪歪的。大郎是个痴情种，可这偌大的顾家不能都跟着他痴情吧！我现在...我现在是连个燕窝都吃不起了！”。

殊不知这话正被赶来请安的大郎媳妇给听了进去，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又听了这话，是彻底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顾偃开匆匆赶回家，握住媳妇的手问了半天，可她就是哭着摇头，什么话都不肯说。

偏就这时，老四老五还出去花天酒地因为没钱付被打了回来。顾偃开怒从中来，提着枪就冲出去好生教训了一番两个弟弟。

这下好了，老四老五再也出不去家门了，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顾夫人被气得天天等顾偃开出门就去大房骂人，又赶着顾偃开回家的时候回去。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顾偃开的夫人还是死了。

顾夫人眼看骂死了自己的儿媳，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跑回屋子里缩在被窝不是担心儿子来找自己寻仇，就是担心儿媳妇的魂魄来带自己走。

久而久之，她也病了。

年末时，顾夫人也去了。顾偃开的白发一下多了起来，眼底满是破碎感。

老四老五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明面上算是收敛，也开始上进读书准备考取功名。

顾偃开一年之内失去了妻子和母亲，精神大不如前，朝廷又追着要欠款，顾家是真拿不出多余的钱财了。

顾老爷拄着拐看着这崭新偌大的侯府悠悠道，“大郎，还是听为父的，明日你去上表，拿这宅子抵了朝廷的欠款，咱们一家老小搬回老宅去”。

“爹...”，顾偃开无力的喊了一声，“这侯府本就是官家赏赐，要抵...也只能拿咱家老宅去抵...”。

一听这话顾老爷彻底歇了气，不多时又眼冒精光，拽起儿子就出门去，“走！咱们亲上川莹去！去白家求亲！”。

顾偃开颓丧的甩开父亲的手低吼，“哪里有妻子刚过世一年就另娶新妇的！”。

父子俩正拉扯着，先夫人的妹妹小秦氏便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这是...这是怎么了？”。

顾老爷哎了一声，“我叫他随我去川莹白家，这榆木脑袋，是死活不愿去，难不成！难不成真要拿老宅去抵了朝廷的款子，让列祖列宗和老身我的牌位都孤零零的挤在侯府那小院子里？”。

小秦氏是个有主意的，也老早就看上了自己这气宇轩昂的姐夫。原本想着姐姐过世，自己借着照顾外甥之便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曾想，顾老爷竟还没放弃川莹白家。

她眼珠子一转，故作难过道，“我姐姐刚过身...孩子也还那么小...这样吧，我那儿还攒下十两纹银你们先拿去，先多少还上一些。咱们都是有手有脚的，小四小五如今也上进了，咱们就算是出去做做小生意，也总好过让旁人嘲笑咱们拿侯府主母之位赌那欠款吧？”。

大秦氏老实敦厚，说话也远不及小秦氏婉转。眼下小秦氏这低眉顺眼，温婉娇憨的模样，倒让顾偃开生出几分怜惜来。

可顾老爷是个拎得清的，当即冷哼一声，“我们顾家的是，就不劳你费心了。大郎，扶我进去歇息”。

小秦氏眼珠子一转，识趣的垂下脑袋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