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晃月余，等老五和老七赶回新川宫的时候，六少主尹峥已经出使金川，蓝海棠小跑着过来报信，“思思，六少主出使金川的路上发现金川匪患严重，便想借新川之兵平金川之匪，继而说通金川主同意咱们分期还钱。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啥不对劲的呀？这不挺的么？”，没心没肺的尹岐问。

尹岩给哥哥解释道，“如果金川一直有匪患，为何到今日才来追讨欠款？可如果是今年匪患尤其多，且这匪还是今川主没法平的呢？”。

尹岐很快想到丹川物资被克扣一事，小声问，“难不成...这也是父亲...”。

余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从众人的表情中，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蓝海棠忙问，“那这样说来，七少主此行岂不做了川主和金川主手中的棋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棋不棋的？”，上官婧问。

阮思思解释道，“之前我就说过今日的新川早忘却了先祖创世之初的本心，为保新川地位稳固，历代川主自然要努力让各川不再平衡，而让新川去做那落在两杆中间维持平衡的称。

丹川水师强盛，所以堤坝不可修，水患就必须连年有，长此以往丹川就只能依附于新川不敢轻举妄动。而金川擅商道，兵力虽不强盛却与墨川私下有往来，也算是扬长避短。可墨、金两川毕竟距离较远，墨川也不好常年派兵给金川吧？

今年恰逢新、墨两川联姻之年，新川迟迟压着求婚书不允，墨川主自无暇估计金川，这时候金川匪患增多...可不就只能求新川出手了么？金川主为人孤傲，是不会开这个口的。所以只能借讨要欠款为由，逼新川出手平匪”。

果真，六少主和三少主出使金川不久，分期还款一事就落定了。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又摊上墨川逼婚。

川主焦头烂额，手心手背都是肉，选谁去都舍不得。

更别提老五都在朝堂上那般说了，就只能选嫡郡主去和亲了。川夫人上了年纪才得的这女儿，自然疼惜不已，跟川主闹了好几日，这婚事就落在了和夫人的义女宋舞的身上。

宋舞乃武将之后，满门忠烈，又岂会半点脾气都没有，她当即便捧着父亲的盔甲闯了川主书房。

“你这是何意？”，川主问。

宋舞把父亲的盔甲举得高高的，“当年我父母兄弟，族人亲朋皆战死，宋氏全族只余我孤女一人。万幸家母的婢女连姑姑还在，将父母的绝笔信交与川主，川主可还记得，那信上说了什么？”。

川主竟不敢去看那盔甲...

当年也是在这个地方，连姑姑抱着懵懂无知的宋舞连夜入宫，将宋舞和宋将军夫妇的绝笔信放在了今日宋舞跪着的地方。

那信中字字句句都是对小女儿未来的嘱托，其中一项便是用自己的功绩换女儿一世平安喜乐，嫁娶自由。

那封信一直被放在书架最上面的匣子里，而此刻宋舞高举的盔甲，仿若宋将军在声声质问。

“可是...可是这多年来，寡人无不事事顺着你呀！你不喜川夫人严厉，寡人便送你去温柔有底气的和夫人处。各川进贡的贡品，便是各夫人处不送，都要先送到和夫人处供你选。及笄之日，寡人要为你指婚，只因你一句不愿便就此作罢。寡人自认对你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你既享这天下之奉养，难道不该...不该...”，川主无力的辩白着。

宋舞却寸步不退，“川主扪心自问，这天下奉养我难道不该享么？宋氏举全族之力护新川百姓，那宋氏的孤女，不该吃百家饭长大么？当日我族丰功伟绩不见封赏，今日却要封做和亲郡主，我倒要去问问奉养我的新川百姓，他们愿不愿意！”。

说罢她便起身离去，任凭川主如何呼喊都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