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09）

宣战后第三日，没有人知道宁晴熙悄无声息地来了辰荣山，当然小夭跟着来了。原本玱玹是不敢见宁晴熙的，但是宁晴熙也不是会在意他感受的人，爱见不见。

宁晴熙穿着一身白金的长裙，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小夭是不想打扰他们俩，但是宁晴熙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阿姐。”玱玹避开她的眼神。

小夭则是拽紧了衣摆，忍了又忍，“你没有要对阿姐说的吗？当年她送你去皓翎，在西炎山苦苦煎熬，陪你流离到中原······你没有话要说吗！”

“够了，小夭。”宁晴熙制止了妹妹，目光流露带着疲倦。

“我是对不起阿姐，我认。可是小夭，你不明白······”玱玹的眼神里有浓重的悲哀。

宁晴熙看着玱玹，平静无波的语气让玱玹感觉如坠冰窖，“你是想说，她不明白什么。”宁晴熙笑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小月顶没有什么必要。“不明白大舅舅被我父王误杀，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母亲出兵，如果四舅舅没有死，四舅娘就不会自尽，外婆不会病情恶化，母亲不用上战场，也许，一切的一切都会不用......西炎玱玹，你恨我父王，我就不恨你爷爷吗？”

这是宁晴熙直白地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坦露她恨西炎王。她比弟弟妹妹更加早就懂事了，自然明白得更早。年轻的皓翎少昊被逼到绝境，所以不择手段地要夺取帝位，西炎王冷眼旁观叫子嗣内斗自相残杀，害的朝云峰血脉凋零。如果说玱玹恨皓翎王，在她留在西炎山的岁月里，宁晴熙就能对着西炎王无动于衷吗？

“难道你的爷爷，他对当年的事情会有一丝悔意不成。”宁晴熙的笑容讥讽，“在朝云峰四百年的日日夜夜，我有哪一天不是在煎熬中度过的，长夜漫漫，连梦里都是血淋淋的滋味，我真的不想杀他嘛······”

她能怪父王什么，大舅舅的死，没有外爷的将计就计吗？皓翎不愿意出兵，免于战火受益的是百姓，难道皓翎出兵和辰荣开战，难道她的好外爷就不会坐收渔翁之利。九王私自截取信件贻误援兵，西炎王甚至连个公道都不愿意给，选择粉饰太平。明知道她母亲和赤宸有情，还要让母亲上战场的难道不是他吗？

她情愿自己当年真的一死了之，好过这样仿若举目无亲地活着。

“今日之后，我们没有关系，不要再叫我阿姐。”宁晴熙拔下发鬓上的凤凰花簪，直接折断。微风轻拂过她披散的长发。宁晴熙转身，毅然决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生来就是矜贵无双，这身傲骨从来就不曾低落过，即便有过难平的时候，如今这般满身落寞仪态不整也是从未有的。

小夭没有劝玱玹，她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的。她看了玱玹良久，转身去追自己的姐姐。

玱玹拉住小夭的衣袖，只是沉默。

“我没有怪你们任何人。”小夭抽出手，“可我不能看她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玱玹是帝王，阿姐是王储，他们都有自己的判断，小夭无法干涉，可是作为妹妹，她的心却像是要失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