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色彩

“报——丞相大人被御史台上奏结党营私，欺君罔上。”

皇帝翻看卷轴的手一顿。

“为首的又是李大人？”

“正是。”

皇帝抬起了头，肌肉紧绷的脸上又添一丝威严，神情带着无奈。

“许相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报——许丞相亲随范大人求见！”

皇帝犹疑片刻，隐藏了眼下的一点怒气，挥手：“准了。”

范子航走上殿前，向着皇帝单膝下跪：“微臣拜见陛下。”

皇帝别过脸去，示意他上前，范子航附在他耳边：“……”

许久过后，他下了大殿，一名与他服色相近的男子靠近他，问道：“如何？”

“许大人一出手，自然无妨。”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的大人，已经无暇顾及一切。

“你是说，她和白起订婚了？”

他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一只手握住画，画中是一个女子，看不清面容。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手极度扭曲着，掌下的桌子隐隐作响。

他的眼眶猩红。明明清俊温柔的脸，却充满戾气。

“告诉我每一个细节。”

容貌清丽的女子笑魇如花，身旁的男子也正笑着给她簪花，眼中溢出的宠溺，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和宫宴上，她亲手帮他夹菜，嗔怪着向他撒娇。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层亲眼看过，不曾落下一件。只是他自欺欺人，总是侥幸的希望这是误会。

唯一的色彩，正逐渐剥离他的世界。

蝴蝶打破瓶子，飞进另一人的瓶子。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不会有错的…

不会有错的…

他一闭上眼睛，是在原来的世界，她弯下腰与他一同给小栀浇水；雨丝游离，他轻揽她入怀；洗衣房中，他霸道地夺走她的所有呼吸…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忆犹新。唯独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的她眼中只有他一人，现在他来晚了，她的眼中有了别人。

他必须行动了。

——闺房中，侍从搬来了一箱箱金银珠宝，绚烂夺目地成了屋中的主角——如果没有床边的女孩。

女孩长相清丽，一双清澈的眼睛好似没有秘密，长发柔柔的披在肩上，身上裹着淡蓝的纱裙，玉指轻轻挑逗着笼中的鸟儿。

“小姐，白大人真的很宠您呢。聘礼送来了这许多。”

“唔，宠？”

她涩涩苦笑。

“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

不知为什么，从她知事起，总感觉自己是不完整的，好似身体，灵魂都被抽离了一部分一般，若有所失。似乎，她心中断了一根很重要很重要的弦，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似乎，她不是悠氏的大小姐，不是白起的未婚妻。

昨天夜里，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世界是黑白的。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去闯入一个人的世界，想给他自己全部的色彩。

心好痛。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