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结局

纪云禾发现她，但顾千帆倒没注意到她。

他的全部注意都给了赵盼儿。

胡老板已经开始点茶了。赵盼儿旋转扇子后放下，停止跳舞，开始忙碌起来。

她把茶盏抬起，开始点茶。

“赵娘子的这手击佛。那恰似化用了琴技中的佛弦哪。” 五位评价人之一手握扇子的老者说。

宋引章也只等这一句就站了起来，为大家解密。

“正是。虽然赵姐姐很少在别人面前弹奏，但在七弦之道上，可花十余年的功夫呢。”

“各位，请听。”

大家都主动安静下来。噪杂的声音消失，那细微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了。

刚才的老者很快反应过来。

“阳关三叠！”

他大概对音乐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可以很快认出这首曲子。

“赵娘子竟用这个茶盏凑出了琴曲。”

纪云禾不爱喝茶，所以从不知点茶还能这样赏心悦目。

曲终，茶已经点完。

赵盼儿把茶盏递给宋引章。

两边把自己的茶盏展示一番。

赵盼儿轻轻擦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往纪云禾那边看。

她一直都清楚，纪云禾在看自己。

纪云禾往她微笑，没有语言，但赵盼儿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别人看她镇定自若，应对如常。但赵盼儿知道，纪云禾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

她想起斗茶开始时，纪云禾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帮助自己，但总感觉她能做得到。

“茶汤皆为纯白色，都是商品。汤色一局平手。下一步就要看咬盏了。”

大家都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比赛，把目光放到这两位主角。

咬茶，就是把茶盏中的茶倒到盘子里，然后轻轻摇晃，让茶末分布均匀。

“不好，赵娘子的茶末先开始散了。” 有一个孩子说。

纪云禾关注赵盼儿的举动。

茶末已经均匀了。但她这是在干什么？

胡老板那边已经做完了。可以看出，他再盘子上面写了一个茶字。

纪云禾又看赵盼儿这边，什么都没有出现。

那就奇怪了…

“水痕这一局，赵娘子恐怕输了。”

赵盼儿只淡淡笑了一声。

“稍后。”

果不其然，过了一两秒，上面竟然出现一副画。

“哎呀，这就是以茶为画的茶百戏吗？”

茶百戏？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好久没见过了。”

“赵娘子从那儿学的？” 胡老板旁边的那个同伙都忍不住问。

大家的反应，赵盼儿已经早有预料。她笑着问：

“各位，水痕这一局，谁输谁赢？”

“那自然是赵娘子了。”

赵盼儿挑了挑眉，这表情有点可爱。

胡老板已经慌了，用手帕擦额头。

接下来就是第三局，茶味。

五位评价人已经迫不期待了。

胡老板的茶，受到极高的评价。这个是预料之中的。

于此相比，纪云禾更好奇，赵盼儿的茶会收到怎样的评价。

“这径山茶，我第一次喝。虽说说不到它的妙处，但是我感到它入口无涩，感到清香悠远。倒似我闲置在家，赏菊一般。有一种秋爽洒然之感。”

“就是这种感觉。茶一入口，来不及品相品味，只觉得深入梦幻，飘然已去他处。”

“人有境界，茶也有境界。并非最好的茶叶配最好的水就能点出最好的茶。” 观众里面有一个书生，纪云禾觉得她的这话很对。

可听这话胡老板急了。

“别说这些虚的。喝茶不就是喝一个好口味吗？到底这一局谁赢了？”

每人两票，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人。

就当纪云禾想动手帮赵盼儿一把，对方说：

“对不住了，诸位。”

他选赵盼儿这边。

“我想了一想，我还是觉得胡掌柜的茶虽好，但就算不去茶汤巷，在别的地方也同样可以喝到的。但是赵娘子的茶。那真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啊。所以诸位，我还是选择半遮面。”

半遮面赢了。

赵盼儿和两姐妹走出来，往胡老板那边行个礼。

赵盼儿说：

“承让。”

“各位掌柜，所谓茶道者，只要遵其道，便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没错，我确实因为父没为乐籍。可是早已脱籍。我也喜欢在点茶的时候用上自幼习得的歌舞功夫。可是有道是，茶如人，人如茶。如果茶汤香凝幽怨，自然能得到赏识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它是来自御茶园，还是出自钱塘山畔呢。”

这段话，可称绝妙，给茶汤巷那边一个台阶，缓和两边的关系，同时强调，半遮面没有比茶汤巷差。

“赵娘子一言醒我。” 胡老板说。

这老板还算是不糊涂。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今后茶汤巷欢迎赵娘子常来常往。”

傍晚半遮面已经关门，赵盼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到小院的舞台上跳舞。

今天的举动，在客人面前跳舞，这算是突破了以前一直为过去感到自卑的她。

她跳的入神，等她停下，才发现纪云禾不知何时已经在看她。

“姐姐。你跳舞真美。” 纪云禾说。

赵盼儿停下来，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回家。” 纪云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