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三声,无人回应。
冉舒望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陆教授,”他努力保持镇定,“我知道您在里面,我有事想跟您谈。”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是漫长又煎熬的几分钟。
冉舒望听见了门把手拧开的声音。
是陆妄轻,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穿着一件灰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开了一颗,隐约露出一点红痕。
冉舒望瞳孔微缩,有意忽略他皮肤上的痕迹,心里被更大的震惊淹没。
陆妄轻不是个瘸子吗,他为什么可以站起来…
陆妄轻比他高,此刻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气势压迫逼人,让冉舒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却听见陆妄轻道:“我?”
“你是来找我,”他轻轻地笑了笑,镜片后的黑眸浸着冷意,“还是来找我的女朋友?”
所有的猜测与痕迹,都不及当事人亲口承认身份来得震撼。·
压迫与室息感,如冰冷的海水,逐渐将冉舒望淹没。
他仍然不肯面对事实,或者说,他沉浸于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妙幻想之中。
“陆教授,”冉舒望的嗓音沉了几分,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直地与陆妄轻对视,“作为学生,我敬佩您的才华与能力;但作为男人,您真的担得起男朋友这个身份吗?”
“平等与尊重,您给过她吗?您的双腿…”他顿了顿,“虽然不知道您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单从这一点而言,您永远无法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是一个人,不是您的工具。您无权干涉她的人生。”
陆妄轻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今夜在冉舒望面前,嘴角却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薄凉又嘲弄,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他问:“你以什么立场指责我?”
冉舒望愣了一下。
“你认为我做不到的事,你就做得到么?”陆妄轻讽刺地勾了下唇,“凭你连自己的妹妹都照顾不好,要她去讨好另外一个男人?”
冉舒望辩解:“我和阿野从小就认识,阿野只是因为和我的交情才关心优优一一”
他的话被陆妄轻打断:“还是凭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想象能力?”
“平等与尊重…”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他镜片下的黑眸浮现几分倨傲,“你了解过她吗?你知道她需要什么吗?恕我直言,你只不过是按照你的想法想象她,自我安慰、自我感动。”
话说得冷酷而不留情面,冉舒望俊秀的脸一点一点涨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却看见陆妄轻的身后,阮酒款步走了过来。
她似乎刚刚洗过澡,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黑发滴答滴答淌着水,随意地披在身后。
“冉舒望。”阮酒喊了他的名字。
冉舒望突然发现,从某种意义上,阮酒和陆妄轻很像。陆妄轻冷冰冰着一张脸,不屑与他人搭话;阮酒看似温婉乖巧,却也很少与他们聊天,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口口声声说着平等与尊重,但是,你依然在攻击陆先生的身体缺陷,”少女嗓音轻缓,说出的话却极为残忍,“你高高在上的底气从何而来?因为你是个正常人,而陆先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