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7

“夫子。”程婠声音轻轻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您回去吧，我再等一等。”

“不可。”袁慎拔高音量，皱眉头道，“你担忧你堂姊，却不能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程婠，回去休息。”

程婠摇摇头本要拒绝，哪知袁慎一直打着伞站在她身边，待到莲房打开门，欠了欠身道：“五娘子，雨愈发大了，您回去歇着吧，女公子说不想见任何人。”

“莲房，请你多多宽慰嫋嫋阿姊。”程婠温声道。

“是，多谢五娘子关心，您也快回去歇着，教芫华煮一碗姜汤给您驱驱寒气。”莲房道。

袁慎跟在程婠身边，忽然看向她，目光悠远道：“你与你堂姊，感情这般要好么？”

程婠听这话忽然愣了愣，垂眸淡声道：“我与嫋嫋阿姊一起长大，这十几年时光总是我们相伴。小时候，伯父伯母不在身边，我阿母性格刻薄，便总喜欢虐待她，她那样小被关在灶房里头，饿着肚子。我总会跑过去给她塞饼子，因为小时候我们是一样的，她没有阿母在身边，而我有阿母也像没有一般……”

话里说不出的凄凉，袁慎本以为她是快快乐乐长大的小女娘，不想她的过往并非外头看到的这样。

程婠看了袁慎一眼，扯了扯嘴角笑道：“夫子，你不必安慰我，我想的过来。况且，嫋嫋阿姊说得对，对旁人少一些期盼，这样日子就会过的好一些。”

程婠闭了闭眼，小时候打雷的雨夜似乎历历在目，正院里头永远是葛氏辱骂程承的声音，她气急败坏之时还会动手相向，小小的程婠缩在衣柜身边，葛氏不喜她，每每骂完程承便对着她无尽的怨怼。

怨怼她不是个男孩，怨怼她只是个女娘，程婠后来每每做噩梦时这样的情景总是挥之不去。

回到院落里头，芫华忙打了伞出来，慌张道：“娘子怎么，怎么身上都淋湿了，若是感冒了可怎么好。袁，袁夫子您怎么……”

程婠打断她的话，和声道：“芫华，去煮两碗姜汤来。”

她又回身看向袁慎，“夫子若是不嫌弃，便先用一碗姜汤再回去吧。今日多谢夫子了。”

按照规矩，外男不能留在女娘闺房，可今日程婠也没有想到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袁慎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程婠的院子并非袁慎所想象的女娘的住处，她的院子布置的很清雅别致，东西堆放的不多，都有条有理地摆放着，厅堂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不那么冲鼻，却意外的好闻。

“其实，你堂姊退了楼家这门亲事，无可谓不好。”袁慎坐下，声音淡然道，“楼家看着昌盛，实则内里愈发衰败。楼太傅掌管两房，楼垚自幼丧父，说好听性子和顺，说不好听便是懦弱，你堂姊是个性子倔强之人，与他并非良配。”

何况，楼垚此人，这般性子除非日后受了什么大变故，否则轻易不得改变。他耳根子软实在不是什么好处。

“夫子，您是理性之人，可以这样盘算着。可是有些东西，说来说去无非看对眼三字，并非思虑的太多得出的结论。”程婠笑了笑，“所以无关于旁人，只关乎本人。”

“那你呢？你，心目中的良配是什么样的？”

袁慎忽然脱口而出道。

程婠愣住了，她微微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