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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新的开始

变形金刚:猎影

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狂风夹杂着冰雪席卷而来,收刮这片土地的每一处角落。风雪模糊了的世界,零下四十度的温度,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无人能够幸免,即使是来自全宇宙堪称科技第一的塞博坦星球的机械生命体,也难以抵抗大自然的威力。

新鲜的循环液在雪地上拖起长长的痕迹,但很快就被新生的雪花掩埋,消失得无影无踪。每走一步,双脚便陷入雪中好几分,猎影知道,自己最终也会深埋于此,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无人问津。

孱弱的身躯倔强地向未知的远方走去,不停流血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剥夺她的生命,女孩的面庞冻得发黑,眼中的红光变得黯淡,寒冰之下,她的机体也即将到达极限。

眼里,世界开始扭曲,白色开始分解,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那一片素净的土地。

那一刻,猎影似乎看到了雪花在自己身上逐渐堆积的模样,将自己曾经荒唐的过往埋葬。

——就止步于此,真的好不甘心!

“沙、沙、沙......”

是谁?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进还未完全损伤的听觉模块里,来人脚步毫不慌乱,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很有规律,且步伐有力。

随着距离的拉进,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觉到寒风的刺骨和伤口撕裂的疼痛。

四肢快冻得没有知觉了,一只大手却握住了自己僵硬的手指,仅一瞬间,温度便从指间蔓延,经过掌心,到达火种。

在这严寒之中,这一点温暖就是散落大地的一米阳光,让人下意识地像要追寻,然后......紧紧握住!

那是一只机械手,意外地却有如此温暖的温度。

嘴里喃喃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词,可以感受到手的主人震了一下,随即另一双手也覆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是同样的温暖,然人忍不住就这样沉眠下去,沉眠......

.....

意识堕入了无边的黑暗,耳边没有了风的喧嚣,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就这样飘荡在虚无的空间当中,忘却烦恼,丢弃过往,抛开一切。

直到......温暖覆盖全身,意识重回大脑,感官逐渐恢复。

睁开疲惫的双眼,世界再一次落入眼底,只是这次不只有惨淡的白,还有如耀中天的红。

猎影“......擎天柱!”

对面的人早已冻得四肢僵硬,却仍然女孩紧紧地抱在怀中,在这冰天雪地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为她传递来自火种的热源。

擎天柱“你醒了,真好......”

他连说话都显得沙哑,即使是在快被冻死的情况下,他面对面前的女孩时,眼里的温柔也未减少半分。

如果机器人也有眼泪,那此时此刻的猎影已经在擎天柱怀里毫无形象、抱头痛哭了吧。

可是猎影抓起了擎天柱身前的挡风玻璃,使劲将自己的脸与擎天柱的脸拉近,愤怒破口而出:

猎影“你是疯了吗?你可是堂堂的汽车人领袖!为了救一个霸天虎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你的手下怎么办?”

擎天柱第一次看到猎影如此愤怒的表情,但是他并不悲伤,因为他看到了女孩火热的目光中,有一份担忧,有一份着急,还有一份重新燃起来的生机。为此,他淡淡地笑了。

猎影“你还笑?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见到女孩快要被自己逼疯的样子,擎天柱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为了她的散热系统不被气炸,擎天柱开口安抚道:

擎天柱“时至今日,地球上就只剩下我们五个汽车人了。”

擎天柱救护车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个性严谨,但是会偶尔脱线;阿尔茜爱恨分明,身形娇小却极有毅力;大黄蜂是我们最好的侦察兵,但他还需要更多的历练;还有隔板,憨厚老实,最是重情重义……”

在说起汽车人的其他成员时,猎影看到擎天柱的嘴角一直微微扬起,目光穿透过猎影的眼睛仿佛在看着谁。

擎天柱“他们不是手下,是家人。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在其中……所以,加入我们吧,风影……”

加入汽车人么?这是猎影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在背叛威震天后,在被自己的军团背叛后,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入汽车人。

或者说是,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加入他们,她不敢,她害怕被拒绝,尤其是来自汽车人所有成员的拒绝。

猎影脸上的纠结被擎天柱看得一清二楚,擎天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擎天柱“正和邪从来没有清晰的概念,汽车人成员的初衷都是为了收复塞伯坦星,我们欢迎任何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无论他曾经是谁,在这之后,他都是一名汽车人。”

风雪没有停息的迹象,气温还有下降的趋势,来自冰冻的死亡威胁和心中复杂的感情交错缠绕着猎影的神经,弄得她心烦意乱。

要抛开这种难受的感觉,最好的办法是转意话题。

猎影“这里是哪里?”

擎天柱“北极……”

擎天柱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从刚才起,他肩上的一个微型仪器就一直响个不停,在擎天柱旁边还有一个球拍形的面板频繁亮起红光——低温测警仪,猎影见过这个东西。一旦温度达到最低耐受值,它就会发出警报。

猎影“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擎天柱“一开始是为了调查在这里发现的太空舱。”

猎影“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擎天柱“还有……阿尔茜……”

猎影“那她在哪?”

擎天柱“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后,我就和她失联了……”

猎影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擎天柱的表情看起来也相当凝重。

猎影“你还能走吗?”

擎天柱“可以再坚持一下……”

话虽是这么说,但光是从擎天柱有气无力的语气里就可以看出他在逞能。

猎影“你先别说话。”

猎影从擎天柱怀里离开,擎天柱也用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静静地看着女孩在手臂的仪器上捣鼓着什么,不出一会儿,女孩回到他的身侧,拉着他的手,做出搀扶的姿势。

猎影“我找到她的生命信号了,就在不远处,但是信号很微弱。”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阿尔茜在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之前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突然,擎天柱似是到了极限一般倒了下来,为了维持平衡,他只能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身旁的冰丘,眼神迷离。

猎影对此始料不及,她下意识抓紧了擎天柱的手臂。

猎影“你没事吧?”

擎天柱“没事……”

猎影“为什么不让救护车开启陆地桥接你们回去?”

擎天柱“基地联系不上……”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猎影有擎天柱的帮助,体温已经恢复到了最低耐受值以上,可是她原本身上带着伤,再拖下去,伤口恶化后就连她也要倒下。

伤口……

像是意识到什么,猎影往自己伤得最重的腹部摸去,那里已经被修复过了,身上所有的伤都有被治疗过的痕迹。

猎影疑惑道:

猎影“你带医疗箱了吗?”

擎天柱“没有。”

那为什么……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阿尔茜还需要帮助。

猎影“拉菲……没错,我链接过拉菲的电脑,如果拉菲也在基地,我们就可以联系到他们了。”

于是,猎影赶打开通讯系统,一阵吵杂的电流音过后,通讯接入。

拉菲“猎影!你……怎么……”

对面传过来的声音时断时续,他们听起来十分慌乱,而且通讯信号很不稳定。

猎影“你们怎么了?听我说,现在赶紧打开陆地桥!擎天柱和阿尔茜需要帮助!”

拉菲“快了……再坚持……噬……”

咔嚓——通讯断开了。

看来基地的情况也很糟糕。

这时,擎天柱扶着冰丘的手慢慢落了下来,猎影见状连忙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抱住了擎天柱,即使只能抱住半个擎天柱不到。

擎天柱“风影……如果这就是我的终点……我希望你能……”

猎影“闭嘴!出生在废铁站的我都没死掉,被领导模块选中的你这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怒气在凌冽的寒风里撕吼,因为害怕而将擎天柱又抱紧了几分,但是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又是这样……看着别人陷入危险,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自己总是受到保护的那一方?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是不是自己注定要孤独?

女孩身体在发抖,犹如一只受惊的鸟儿,不知所措。擎天柱艰难地抬起手放在了猎影的手上,然后反握住,声音清脆而好听。

擎天柱“风影……这无关乎出生,我们都是平等的,平等地享有一切权利,言论、教育、自由、生存,包括死亡。”

擎天柱“这是你告诉我的,你成功地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出生并不能决定一切,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能去往何方……你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要优秀。”

猎影“别说了擎天柱,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天边的云层黑压压,无情的狂风叫喳喳,女孩的诉求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显那样弱小与无助。

一向不信天、不信命的她在这一刻终于没有了任何办法,她第一次把所有希望都交给了时间,第一次如此渴望奇迹的出现——那是以前的她一直认为的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

但是当虚无变为现实,你又不得不相信它是真实的存在。

前方开启的陆地桥照亮了两个在风雪中惺惺相惜的身影,如天光乍晓,重新点燃了两人生的希望。

——如果自然真的有情,那这份情,一定就叫做“奇迹”。

猎影搀扶着擎天柱往陆地桥走去,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任凭寒风呼啸,任凭冰雪激打,脚底新增的雪堆又被两人踩在脚下。

大个子铁皮机器人从陆离光圈中显身,一瘸一拐地他奋力在奔跑,身上的漆几乎掉了一半,在看清他追在他身后的东西时,两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隔板“趴下!快趴下!”

隔板一下就扑倒在了地上,噬铁虫大军张牙舞爪地朝两人袭来,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翻滚的巨浪!

擎天柱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猎影护住,9米高的身躯把猎影包裹得严严实实,幸运的是,噬铁虫在啃到擎天柱之前就已经变成冰块,掉在了地上。

隔板“我也想早点接你们回来,可是家里太乱了。”

猎影将擎天柱带到隔板面前,不给隔板反应的时间,便开口说道:

猎影“将擎天柱带回去,我去找阿尔茜。”

隔板“什么你……”

擎天柱“风影!”

猎影“我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

只丢下这一句话,变形成战机的猎影朝空中飞去。

——

汽车人基地里,大黄蜂躺在医疗床上,隔板坐在旁边接受着救护车的治疗。救护车也受了不少伤,但他还是先给其他人处理伤口。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我是医生!我说自己没事就没事!”

擎天柱将他遇到猎影的事告诉了基地里的所有人,包括猎影冒险去救阿尔茜的事。

救护车“她还活着?”

拉菲“可是红蜘蛛不是说她死了吗?”

擎天柱“那是只是红蜘蛛的一面之词罢了,我很抱歉不应该相信他毫无依据的话。”

救护车“你没有什么要道歉的擎天柱,你只是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能活下来就是一件好事了。”

救护车一边嘟囔着,一边给大黄蜂做检查。

美琪“擎天柱也会生气?真难以想象,他又不是救护车。”

救护车“喂,我的活塞虽然锈了,可耳朵还没聋呢!”

拉菲“唉……真难以想象她是怎么从霸天虎里逃出来,又在北极活下来的。”

拉菲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导致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顿时感到有点紧张。

拉菲“我的意思是,霸天虎一定不会放过背叛他们的人吧?如果知道猎影还活着,她会不会有危险?”

擎天柱“事实上,她已经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说话间,原本静置的陆地桥有了动静,猎影扶着阿尔茜回到了汽车人基地,两人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

杰克立即跑回去,将手搭在了阿尔茜脚上。

阿尔茜“别这样杰克,世界上有的是摩托车呢……”

杰克“可你是我的第一辆。”

救护车上前来把阿尔茜接过,这期间,他看了猎影一眼,与先前在威震天身后看到的她不同,没有了靓丽涂装衬托出来的自信,只剩下了饱经风霜后的疲惫。

救护车不知道说什么,先前对猎影有偏见的人是他,但是猎影真的实实在在地帮助过他们。再怎么说,如果没有她,他们也不可能打败威震天。

看到了阿尔茜已经接受治疗后,猎影抿了抿嘴唇,准备转身离去。

既是自己零落成泥的样子太过狼狈,也是她始终无法跨过对他们的愧疚心的那道坎,她更无法面对大黄蜂……

擎天柱坐不住了,反手就拉住了猎影的手臂,阻止她离开。

擎天柱“你要去哪?”

猎影“对不起……以及,这里不适合我。”

猎影正欲挣脱擎天柱的束缚,面前的陆地桥突然关闭了,回头往罪魁祸首的方向看去——拉着把手的救护车,猎影眼里写满了惊疑。

救护车“你要回去那个可以冻死汽车人的地方吗?我看你的脑子不正常了,作为一名医生,我是不会放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出去祸害别人的。”

猎影“你……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美琪“救护车的意思是让你留下来,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美琪的调侃让救护车急跳墙,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阿尔茜“猎影,不管是出自于什么理由,谢谢你,没有把我们的基地位置告诉威震天,也感谢你回来找我。”

杰克“好吧,或许你这个人还不错。”

隔板“呃……说实话,你比看上去还要强。”

拉菲“嘿,或许你可以教我塞伯坦的科技。”

拉菲拿出了他的电脑,但是已经被噬铁虫啃坏了。

拉菲“但在此之前,我得换一台新的电脑。”

救护车“哈?这么说我不能够当你的老师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行间都是对女孩的挽留,即使表达略显粗糙苯拙,但隐含在其间的善意犹如承载星月的温柔夜空。

擎天柱握着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放开了,因为他知道,女孩已经不需要自己的挽留了,她只是需要一点鼓励,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勇气。

大黄蜂“哔哔……”

大黄蜂在这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猎影知道大黄蜂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听到这一串电音时,猎影又想起了那一场“噩梦”……

她做了很多研究去弥补她对大黄蜂的愧疚,可是都没有结果,就像人类一样,自己不可能制造出自己的身体器官。

就连身为科学家的她也无法做到。

猎影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大黄蜂“哔哔哔……”

……

猎影原本低垂的眼眸又重新抬了起来,表情渐渐地转阴为阳,眼里的光彩慢慢显现出来。

美琪和杰克赶紧让拉菲帮忙翻译,他们这才知道大黄蜂说了什么。

大黄蜂“没关系的,我很喜欢我的声音,无论是哪种,那都是我的声音。不用愧疚,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后悔救过你。”

——我在贩卖日落,你像神明一样慷慨的将光撒我,从此人间被点亮。

后来?

那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猎影走上前去,拉下阀门,又重新开启了陆地桥。

就在众人以为她还是决意要离开而不明所以时,她走到陆地桥前停了下来,将右手搭在了左肩侧方——那里有霸天虎的标志。

然后……

硬生地将那铁片拔了下来!留下丑陋的裂痕,她也毫不在意。

最后看着烙印了半生,禁锢了半生的霸天虎图标,再抬起头来时,是从前从没有过的毅然决然。

凛然将它挥入陆地桥,告别过去的自己,和曾经的所有。

——带着霸天虎标志的铁片落入无尽的风雪里,埋葬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擎天柱向猎影伸出了手,猎影也坚定地回握。这次的她,没有半分犹豫。

擎天柱“欢迎你,加入汽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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