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金娜娜同桌

第二天一上课，高老师就把冬冬的座位调了，调到金娜娜旁边，和她同一张课桌。冬冬一万个不愿意，但敌不过高老师的一条理由：“班长什么样？王冬冬你认真学吧！老师可是给你创造条件啦！”

冬冬的小脸皱得像只嫩苦瓜，拖拉着书包走到金娜娜的旁边，金娜娜看冬冬那一眼，活像个公主。冬冬气哼哼地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一屁股坐下，用半个背脊对着那双“公主眼”。

“坐端正！”金娜娜用背书一样标准的普通话严肃地说。

高老师和全班同学的眼光都集中到冬冬身上。冬冬紧紧咬住嘴唇，才把几颗想背叛他的泪珠子憋回去。

这节课老师讲的是公斤的认识。冬冬总觉得身边的金娜娜不对劲儿，她怎么像个泥塑人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而她右边的头发棵里，又好像藏有第三只“报警器”，专门监视着冬冬，冬冬刚一偏头，想看看“分离”了的好朋友赵小飞，金娜娜的胳膊肘“嘭！”地就碰在桌上，右手像只小仙人掌似的高高竖了起来：“老师，王冬冬又在东张西望了！”高老师停了数学课，把“小猫钓鱼”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冬冬听得细眼睛木木的，盯着面前的桌子，一动也不动。

不一会儿，冬冬开始对课桌上的木纹发生了兴趣。课桌很老很旧了，油漆大多已经脱落，木纹很清楚地暴露出来。冬冬看过《十万个为什么》，还翻过爸爸书架上的书，冬冬认识“木纹”这种东西。它是圆形的，一圈套着一圈，每一圈代表着树的一周岁。它还有个小名叫“同心圆”呢！但是课桌上的木纹为什么不是圆的呢？它们像些山峰，一座比一座高；有的像河水，一起一伏地淌满了一桌子。

那些一圈套着一圈的“同心圆”呢？

“嘭！”右边的“仙人掌”又竖起来了：“老师，王冬冬在看桌子！”

高老师板着面孔，大步走到冬冬面前，严厉地问道：“王冬冬你在干什么？”

“我没……，嗯，我在……看桌子。”

冬冬看见，金娜娜得意地向高老师抬起了脸。

高老师拿起冬冬桌上的课本和文具盒，没发现什么东西，又问：

“看桌子干什么？”

冬冬答不出来，冬冬不能说金娜娜的第三只“报警器”弄得他只能盯着桌子了，也不敢说听腻了小猫钓鱼，更不敢扯什么“同心圆”的事，这叫“思想开小差”，冬冬太熟悉这个错误了。

所以他只能不回答。

高老师用粉笔敲着桌面大声说：

“讲课的是我，不是桌子！专心听讲，眼睛看着老师！”

冬冬赶紧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冬冬对妈妈说，他不想和金娜娜一块坐。妈妈一听，挺感动地对爸爸说：“高老师还真给面子，昨天我提了一下，给冬冬调个纪律好的同座，人家今天就给换了。”爸爸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妈妈转过脸对冬冬说：“金娜娜是班长，纪律好，学习好，你和她坐还亏了你啦？看你还和谁搞小动作。”

妈妈说着，把一只鸡腿夹给冬冬。

“我不吃。”冬冬一点胃口都没有。

“鸡肉里有氨基酸，多动症的娃娃吃了能镇静。”妈妈不容分说。

妈妈在图书馆里工作，她喜欢看全世界所有的健康杂志，每吃一种东西她都要说出几种病来，弄得冬冬吃什么都像在吃药。

爸爸笑了。说：“你干脆喂他镇静剂得了。”

“要喂先喂你，你到现在还坐不住！”

冬冬笑了。

这是冬冬一整天唯一的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