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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面对一路的失去。
天长地久这种东西,正是因为难以实现,才值得被歌颂。
楼垚与程少商的这门亲事,两家虽未曾名言,却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
只待…程少商下定决心。
…
程少商纠结了半日,终是来了东苑,叩响了虞桉的房门。
虞桉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接面容憔悴的女娘。
先前,与楼垚订亲之时的神采奕奕早就消失不见,这几日……她思绪万千,面上也是难掩的倦意。
程少商“妧妧,你且与我说说,冯翊郡,究竟是何情形?”
虞桉早知她会来此,也早知以程少商的性格,绝对会问起这件让她关心不已的事。
她轻叹了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壶御河春,各自斟了一杯。
只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
虞桉“我与凌不疑所至冯翊郡时机略晚,何将军将膝下五子与所有亲信都派了上去奋死抵抗。”
虞桉“先是以少量心腹固守冯翊郡,翌日又召集屯军,阻断肖氏叛军。”
虞桉“何将军死不投降,率领部曲战至最后一人。”
虞桉“方才守住了冯翊郡,免于沦落肖氏铁蹄之下。”
她阖上双眸,那日的情景似乎仍然刻在她的眼前。
血流成河。
虞桉“何家几乎连妇孺都未曾留存于世间。”
不过……楼垚何辜?程少商何辜?
何家遭逢此难,也并非他二人过,为何众人要把这两面为难的事交由他们来定夺?
为此,还不惜上升到家国之志。
虞桉叹了口气,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抬眸望向哭的梨花带雨的程少商,眸中满是怜惜。
虞桉“阿姊,世人万千,但他们都不是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我都会永远的站在你身边。”
虞桉“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此事…错处不在于你。”
她想,她到底还是有着聂氏的血性在身上。
若是众口铄金,那便让她以一己之力堵住悠悠之口。
程少商也学者虞桉的模样,一饮而尽,晶莹的泪珠从面颊上滑落,碎在木质地板上,却仿若敲在虞桉心间。
程少商“我…就是不甘心,为何倒霉的总是我?”
程少商“为何、为何每次都是我?”
程少商“人人都在跟我说大义,说周全,可谁给我周全?”
虞桉“周全…”
只可惜……这世间本就没有周全二字。
正所谓,人生哪有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月亮圆满了便要亏欠,树上的果子熟了便要落下,周全二字,本就是世间最难以实现二字。
周全三分,余下七分交给变数。
而何家遭逢此难,便是这份周全的变数。
虞桉“阿姊,世间大义有我来抗。若你不愿,没人能抢走你的郎婿,就算是安成君,也不行。”
程少商眸中满是感动,却执拗的摇了摇头:
程少商“妧妧,这终究是我与阿垚的事,你本就为我劳心劳神,我又怎么舍得你牵扯进这滩浑水之中?”
程少商“听闻安成君即将回都城,我与阿垚,明日去探探她的口风,说不定,此事会有什么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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