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4：相识

在晴川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言冰云已经走进屋内坐在了上首。

言冰云姑娘，请坐！来人，奉茶！

看晴川还杵在原地不动，言冰云礼貌邀请道。接着他又让随从上茶，俨然一副要详谈的样子。

闻得此言，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晴川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右边首位坐着了。

言冰云姑娘，在下言冰云，不知姑娘芳名？

洛晴川晴川，洛晴川。

言冰云晴川历历汉阳树，果然好名字！

听得言冰云的夸奖，晴川只是笑了笑，并未主动搭话。

此时她已经从美色诱惑中清醒过来了。熟知历史的她自然清楚言相的为人，因此回话都打着十二分的警惕，生怕多说多错。

言冰云这茶不错，姑娘请！

似是感觉到晴川的紧张，言冰云顿了顿，先邀请她品起茶来。

这时，晴川才发现右手边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杯茶。只是她刚才注意力都在言冰云身上没发现罢了。

言冰云姑娘觉得这茶怎样，可和心意？

洛晴川此茶滋味甘鲜醇和，香气幽雅清高；饮时甘馨可口，过后回味无穷。甚和我意。

虽不知言冰云为何有此一问，晴川还是想了半晌给出了一个她认为比较保险的答案。

言冰云那就好！毕竟听姑娘方才言语，似是颇通此道，我还担心姑娘经常喝茶，有自己的喜好和忌讳呢。

洛晴川不会，不会。您多虑了。我对这些向来不挑。

闻听此言，言冰云抿唇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如花绽放，如雪初融，不知晃了多少少女的眼。

当然，也包括直面美颜暴击的晴川。至此，她终于明白了何为“四月檐上雨”，何为“人间惊鸿客”。

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未来如何，只知眼前的少年入了眼。

直到，她听到了风中传来少年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言冰云在下近日得了一幅古画，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品鉴品鉴？

洛晴川有啊，公子请。

晴川回过神来，发现言冰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幅画。看来又是在她愣神间命随从拿来的。

虽然有点懊恼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在雷厉风行的言相面前如此掉以轻心，晴川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当然，她也不敢拒绝就是了。

言冰云姑娘请看，就是这幅，不知姑娘认为如何？

晴川抬眼望去，只见图中右侧绘傍石临水之阁，掩映于扶疏垂柳间。阁上山峦高耸，松石林立。放眼望去，只觉高山峻岭、水榭楼台连绵一片。

左侧则大量留白，似是秋水与长天相接，浩渺无垠。

再配上阁中伫立望天的一人一童和晚清霞光，倒真有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感！

洛晴川此画墨色和悦润泽，景物处置洒脱。高山远景，尽在眼前，虚实相间，简直妙不可言。

洛晴川这是唐伯虎的真迹，《落霞孤鹜图》吧！

闻得晴川此言，言冰云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尽管内心已经有千言万语，他还是泰然自若地称赞道。

言冰云姑娘好眼力，这正是唐寅的真迹。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对古董的鉴赏能力却如此之高，在下佩服！

洛晴川过奖过奖，言公子才是少年英才！

听闻此言，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晴川只好回赞过去。当然，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言冰云姑娘言重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言冰云来人，带洛姑娘去客房！

这边，言冰云看天色已晚，自己想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和晴川告辞，吩咐人带她下去休息。

……

言府，客房中。

晴川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此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她居然穿越了，而且还幸运地穿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南北朝（私设指南庆和北齐）时期。

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喜欢南北朝时期呢？答案就在于“矛盾”二字。套用狄更斯的话来说，就是：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也是失望之冬。”

虽说这一时期两国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但也正是因此，涌现了无数仁人志士、英雄豪杰。

像历史上著名的大文学家范闲、骁勇善战的洛景修和与他棋逢对手的穆憬榕等都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

当然了，还有她最最喜欢的昭和大帝，以及最好奇的史上唯一载入皇帝传奇的言相。

洛晴川“没想到我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言相，果然和书中一样好看，就是性格好像有点出入。”

毕竟史书上言相可谓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绝对堪称史上第一神机妙算。想到这里， 晴川忍不住再次回忆起了刚才的谈话。

洛晴川“我刚刚的回答应该没问题吧，虽然他表现得甚是温文尔雅，但毕竟……”

突然，晴川猛的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洛晴川“OMG，我这记性，言相和昭和可是宿敌啊，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偶像是昭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一点的晴川心里有些后怕。虽然刚才言冰云表现得很是绅士温柔，但她始终记得一句话，越迷人的越危险。

洛晴川“也不知他打算如何安置我……只希望老天保佑，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很想立马找言冰云问清楚，但晴川也知道这不现实。毕竟天色已晚，她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此时的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言相不要像史书上一样就好。

折腾了一天的她着实再无心思考对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言冰云回到自己房间后也仔细回顾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本来打算借花魁选拔引出北齐间谍的他着实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收获。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她。她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喝到喜欢的茶时眼睛发亮的样子，谈及擅长的事物时滔滔不绝的样子，就连紧张时习惯敲桌子的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言冰云“是她，没错了。也不知现在的我是不是她期待的样子，她会不会喜欢……”

想着想着，言冰云就忆起了自己初次见她的情形。

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因为翘课的事情被父亲言若海在后院罚跪。

小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同龄的小朋友都可以玩，自己却被要求学习各种东西，而且每样都要力拔头筹。

刚开始他还能听父亲的话坚持，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以后更好。但时间长了，他便开始有些厌倦这种日复一日的机械性生活了。

尤其是在隔壁范思辙悠闲惬意生活的强烈对比下，他的生活着实枯燥乏味了些。

所以，在一次范思辙怂恿他逃课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答应了。

结果就是，他被父亲罚跪了。虽然他也清楚，要不是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课，可能会罚得更重。

但他却不后悔，不仅在于见识到了许多新鲜的事物，人生第一次自己做了主；更在于遇见了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虽然那天之后她就不知所踪，但他依然记得她一袭宫装，言笑晏晏地唤他名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