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叶先生【3】

叶瑄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沐归远有些怔愣，这般欺霜赛雪之人开了颜，当真如那灼灼桃花般晃得人移不开眼，偏偏那人眼尾挑起，一双含情眼似盛得下万物，又似只容得下她一人。

第一眼见到叶瑄，沐归远只觉得这人将优雅矜贵刻在了骨子里，别人或许要一副眼镜假扮斯文，可眼镜于这人便是赘物，他斯文流于骨血之间，现于举止之中，这样的人啊，他天生就该俯视名利场，天生就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天生就该遗世独立，不染凡尘。

都说纣王遇了妲己，便看天下女子都少了条尾巴，而她自第一眼看到这人，便觉得天下男子都少了头银发。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沐归远自觉脸颊有些发烫，便匆匆走出房门：“该出发了，叶先...叶瑄。”

“那么，走吧，沐沐。”叶瑄眼里染上真实的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沐归远此刻的反应不在他的推演之中，为什么？

两颊绯红，眼神飘忽，这是什么情感引起的反应？

叶瑄不明白，不过，这不影响他对沐归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愧是因为爱而诞生的孩子，这样的情感足够吸引他。

而沐归远被叶瑄吸引走的注意很快再度回归于母亲的逝去，整个葬礼的过程，她几乎泣不成声。

不过说是葬礼，其实来吊唁的人仅有沐归远和叶瑄罢了，起初沐归远倒是奇怪，母亲人缘并不差，为什么逝去后境况这般凄清？不过很快她将此归为人性凉薄，殊不知，绯之提督算无遗策，这是她早已不留痕迹地抹去她存在的结果。

为了地球文明，也为了沐归远，她不能和这里扯上一丝关系。

而这一切，沐归远未曾知晓。

她抱着墓碑失声痛哭，几乎几度晕倒，叶瑄沉默地看着她，这样充沛而纯粹的情感，说实在的，他无法理解。

按照绯之提督的话来说，她是为保护爱人所在的文明以及自己的后裔甘愿赴死，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他在，至少能护她的后裔此生无虞，并且维系“庇护所”，让帝国无法发现地球文明，这样便是等价交换，没什么可伤心的。

叶瑄的沉默沐归远也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有想太多，她对叶瑄此举更多的是感激，感谢他给了自己悲伤的空间。

终于，天色将暗，沐归远哭到力竭，趴在墓碑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叶瑄叫了她两声她都未曾应答。

男人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将人抱了回去。

在家中的卧室里，叶瑄轻轻地将沐归远放在床上，小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晚安，沐沐，祝你有个好梦。”

——他在用旅者的能力编织沐归远的梦境，如果现实对她太残忍，那么不妨由他赠予她一场美梦，就当是...见面礼。

那么理所应当的，这个梦里，合该有他。

叶瑄如是想到，嘴角染上了几分他自己未曾察觉的笑意。

——不过，此时他嘴角的弧度，未经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