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对弈

“真是让人怀念啊……”小花吞下一口面，硬生生挤出两滴泪。

老叔的小店没什么客人，一直处于能开开不能开倒闭也挺好的状态，即便是这会子突然来了个客人也不急着挣钱，和客人侃天侃地才是得了这一天的乐子也不失为一种山间野趣。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啊。”老叔的语气真挚诚恳，一下子让小花回忆起了前些日子和黑瞎子唠个不停的司机老哥。

那时候他真诚地觉得聒噪，而现在，他真诚地觉得和这样热情聊聊很舒服。

“大叔，不瞒您说，我来这里是为了祭祖，我太爷在战乱的时候把我奶奶送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战死沙场，我也是回族人，这次回来就是要看看他，看一下我素未谋面的家……”小花胡诌到动情之处还能落下几行泪来，老叔看着心里堵得慌，忙给他扯两把卫生纸：

“小兄弟你能找到这山上也不容易，咱们有缘，哥就帮你这个忙了，等你吃完这面哥带你上坟场！”

这话乍一听惊世骇俗，有种要砍了小花的头送他上路的美感。

“哥！您是开店的去这种地方不吉利，我不能这么麻烦你，这样吧，我看这位哑巴小兄弟喜欢坟场的宝物，就让他带我去吧！”小花声泪俱下，把平日里陪秀秀看肥皂剧的把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老叔想到自家老婆极嫌弃坟场一类的地方，觉得小花说得有道理：

“既然小兄弟这么说，我帮你跟这哑巴商量一下。”

“不必，我来就好。”小花哑然一笑，歪起头看着小哑巴。

透过小哑巴潦草的长发，小花清澈的瞳孔映入眼帘，那一刻，熟悉，怀念种种感情涌上心头，小哑巴轻轻点头，乍看像个木讷又爱发怔的孩子。

后山坟场，招魂幡动，无数白色挽联上写着小花看不懂的文字。

“说吧，公主墓在哪？”小花开门见山，一副审判者的姿态问道。

“你果然认出我了。”黑瞎子嘿嘿一笑，摘掉人皮面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戴在了眼睛上。

“我……”黑瞎子想解释什么，被小花打断道：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那个老板怎么答应你演这出蹩脚戏的，你从哪找来的演员还搭了个景？”

黑瞎子想起刚才一脸热心的老板，没想到露馅得这么彻底：

“这个老板确实是本村人，那个店也确实是他的，我只是给他点钱配合他演了一出。”

“任何一位穆斯林，无论其生前多么富有或多么贫穷，亡故后一律只用三丈六尺白布包裹后掩埋，身上不穿绫罗绸缎，墓内也不放任何物品陪葬，老板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不会不懂吧，我虽然不懂手语也能看出你刚才瞎比划那一出既不是普通手语也不是自然手语，老板还真在那儿给你解释门道。”

黑瞎子心说准备时间不充分效果果然差强人意，真是大意失荆州。

“那个老板两个月前才来，是个标准的汉人，带着媳妇过来逃债的，不懂也正常。”

黑瞎子丧气地解释道。

“瞎子，你怎么又跟过来了，这是我家的事情，你没必要掺合进来。”

“话不能这么说，解老板，且不说我和二爷有过几面之缘，红久来找我引你入局，那幅画是我给带来的，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们家这局棋的棋子，花儿，其实你一直可以自己选择是向前走还是退回去，我们都不是下棋的人，甚至下棋的人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瞎子，你也可以选择是退回去还是向前走，而我，要当这个下棋的人。”

小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既然甩不掉黑瞎子，那就给他最后一次离开的选择。

“棋可是要双人对下的。”黑瞎子轻笑：

“张日山的地图太模糊了，真正的地图在我脑子里。”

双剑合璧，方能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