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夙乖巧的跪在地上,见老太眼含泪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用簪子挽起程夙的秀发,力道轻柔,生怕将程夙弄疼了。
程夙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的抖动。
程夙有些不解,她抬头看着父兄,却在他们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感动。
待到礼成众人散去后,厅堂中便只剩程家三人,老太和谢昭奕。
谢昭奕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程巍虽/面色动容,可却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似乎在顾及些什么。
程煜安对着老太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外祖母。”
老太声音颤抖。
“哎……哎,煜安……让外祖母看看。”
程夙有些茫然,自她出生起便没见过外祖母,甚至连娘亲也没有见过。
幼时也曾向父兄问起,可他们却闭口不谈。
十一岁生辰那日晚上,程夙肚子一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中看着繁星几点的夜空。
兄长来寻她,她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母亲去了哪里。
程煜安看着程夙坚定的眼神有些动容,与其将她瞒在鼓里,不如告诉她。
那夜他们聊到很晚,自此母亲这样的人物就只存在与兄长的话语中。
程夙愣了神,喃喃道:“外祖母……”
老太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的手微微颤抖,抚摸着程夙的脸庞。
“像……真是太像了,这眉眼生得太像卉儿了……”
程夙眨了眨眼睛。
薛卉,她母亲的名字,出现在兄长话语里的名字,熟悉的名字。
随后老太抱着她,摸着她的头道:“我们姩姩长大了,成大姑娘了。”
听到姩姩二字,在场的所有人皆面色动容。
姩姩是她的小字,是母亲取的,自打母亲走后父兄便很少这样唤她,偶尔在外边有人问起,才会轻描淡写的唤几声。
姩,母亲取的时候希望她长成美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
可姩有同音念,思念的念,每当父兄念起时便会想起母亲,因此才很少唤她小字。
程巍犹豫了许久后,才跪了下来,对着老太道:“岳母……是我没有保护好卉儿。”
老太语气平淡道:“你既已与卉儿和离,便莫要这般唤我了。”
“您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老太将程巍扶起来。
“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卉儿也是,当年之事我知晓你已尽力,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她停顿了一会,接着又道:“这么多年了,怎的不考虑续弦呢,你常年在外,找个好媳妇,也能照顾照顾这兄妹二人。”
自薛卉在时,程巍便没有想过纳妾,薛卉走后,程巍更是没有想过续弦。
他们从年少情深到琴瑟和鸣,只可惜命运弄人,他们却没有机会共白头。
十五年了,薛卉的离开一直是程巍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常常在想倘若他那时在朝堂中的地位再高那么一些,他是否能够保住卉儿?结局会否不同?
可惜那时的他无权无势,只能与薛卉被迫和离,看着刚刚生产完面无血色的薛卉,在大雨滂沱中一步一步走出程府。
程巍的眼里覆上一层水雾,他声音哽咽:“既然来了,便留下来吧,就让我替卉儿好好照顾您。”
程巍的语气中没有客套,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内疚甚至是请求,请求她留下来。
老太看着他这副模样,心软了。
“可我留下,只会给程府添麻烦。”
“不……不会,怎会麻烦,煜安和姩姩多少年没见过您了,您就看在他们的份上,留下吧。”
老太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人最终开口道:“好……好,我便小住一段时间罢。”
作者姩可以读nián也可以读niàn,阿夙的小字是读niàn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