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岁晏（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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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雨季总是湿淋淋一整天，像一口大锅，闷得人心烦。

最近晚自习取消了，严浩翔就从巴中骑车去特校，然后载着江时音一起回家。

骑出市区，到公交车站牌的末站就到家了，家家都有锅碗瓢盆砸的叮当乱响的声音，还有大人打小孩，和老年人收音机里传来的刺啦刺啦的《薛平贵与王宝钏》。

但江时音听不到这一切，她的世界是一片安静的，这安静让她心安。

严浩翔连手语带嘴型和她说:“今天有个骗子，说他是星探，要让我去做大明星。”

“星探你知道是什么曼，幺儿。”

江时音疑惑地摇摇头，严浩翔又用手语比划了好久才让她明白星探的意思。

严浩翔拉着她的手回筒子楼，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又摸摸她額前的碎发，说:“等我以后有钱喽，也给你买助听器，就和我们学校李老师那样哩。”

江时音又摇摇头，大眼睛眨呀眨，比划道:“不用助听器。”

关于要不要助听器的这件事两人不是没争论过，但一直无果，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筒子楼是重庆最贫困的地界，楼接着楼，山挨着山，仿佛一辈子都出不去。

江时音不想听见，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哩挺好的，安安静静地，可以干很多自己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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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过去就入了秋，恢复了晚自习，特校比巴中早放学半个多小时，于是变成了江时音在巴中校门口等严浩翔下晚自习，然后载着她回家。

天有些冷了，她就靠在严浩翔背上，这样暖和。

严浩翔的背震了震，应该是在说话，她听不清，一直到回了路灯昏暗的筒子楼，她才回问:“刚刚你在路上说了啥？”

“今天那个骗子又来找我了，找了我班主任，我觉得他还挺真的，等这周末我去他公司看看，听说能挣大钱呢。”

江时音不懂这些，只是比划道:“好好学习才对。”

严浩翔弹她脑崩:“知道啦，就你个子小小的考虑的不少。”

江时音吃痛地捂着脑袋，嘴里发出类似于小猫的呜咽，如果她会说话，肯定已经把严浩翔骂了八百遍了。

现在很晚了，筒子楼里也没什么人，严浩翔就动起了坏心思，捏着江时音的手，凑近低头想要吻她的唇。

却听见身后的门里传来声音:“小崽子怎么还没回来，还没放学吗？”

吓得严浩翔立刻收手站好，和打开门找女儿的江母打了个招呼:“浩翔啊，进来坐坐？”

“不了阿姨，我把她送到就行了。”说着摆摆手离开了。

就留下江时音一个人还在原地脸红，江母问:“外面还热吗？怎么脸这么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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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时音可以看清楚大多数的唇语，但她总是分不清花和瓜，因此闹了不少的笑话。

那初雪，又碰巧是江时音十八岁生日，严浩翔特意逃了晚自习给她买了小蛋糕等她放学，还以为天黑路滑摔了一身的泥泞。

蛋糕早就不是什么奢侈品但对于住在筒子楼里的他们来说，并不是日常消费，江时音惊喜只余也有些生气，气严浩翔逃课，手语打得飞快，在骂严浩翔。

严浩翔捂着她的手:“结印呢在这儿？”

就这样他俩躲在初雪的路边吃完了巴掌大的一块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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