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林顿的人类城镇盘桓数日，瑶光自灰港登陆，溯隆恩河而上，越过伊凡丁丘陵，又自伊凡丁湖顺流而下，来到了霍比特人聚居的夏尔。

夏尔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碧草如茵连绵不绝，霍比特人于此安居，生活得闲适而富足。

受到好客的夏尔人热情的招待，瑶光在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图克家的麦酒和巴金斯家的小牛排都十分美味，正是收获的时节，人们欢饮达旦、载歌载舞。

在这个安适幸福的环境里，瑶光也自觉心境平和了不少。原本在阿门洲就已得到洗绦的心境，又得到了更舒缓的轻抚。她只觉自己的神魂似乎都变得轻盈而放松，充盈着安闲和愉悦。

又被赤脚家挽留过了冬，留下了自己用星月之力凝聚的星石作为留给朋友们的纪念，瑶光才再次启程。

直接飞过流经夏尔东部的白兰都因河，瑶光一路飞飞停停，先向着东南，来到了迷雾山脉脚下的艾辛格。她的一位算得相熟的朋友、被派来中土的迈雅萨鲁曼就在这处要塞的欧散克塔中居住，萨鲁曼十分博学，涉猎非常广泛，当初他尚在维林诺时瑶光偶尔会同他聊聊天。既然来到中土，来看看老相识也算顺路。

萨鲁曼现下在中土被人们称为白袍巫师，瑶光来时他仍穿着那件自维林诺带来的白色袍子，正埋在书堆中翻找着什么。

同萨鲁曼分享了各自的见闻，待了几日，瑶光告别萨鲁曼，翻过迷雾山脉，乘船来到了罗斯洛立安。

瑶光在岬角的渡口停船，用月光凝出一只纤巧的蝴蝶，将自己到来的消息传给凯兰崔尔。

蝴蝶翩跹而至，凯兰崔尔十分惊喜瑶光的到访。她亲自来到渡口相迎，将瑶光安顿在距离自己和丈夫所居梅隆树最近的一处树屋中。

此时中土处于一个总体相对和平的阶段，黑暗蛰伏起来，至少罗斯洛立安没有受到战火的分毫侵扰，凯兰崔尔也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同瑶光漫谈。

凯兰崔尔带瑶光走遍了她在水戒南雅的加持下打造的世外仙乡——罗斯洛立安。这里真的很美，同维林诺的氛围有些相似，景物又有不同。

也许是精灵生命漫长，虽然不影响他们在战场上的勇猛矫健，但在生活中步调总是更为悠闲。从其他族群的聚居地来到精灵族地，总会有一种时光都慢下来的感觉。

她们从位于树木之城卡拉斯加拉顿正中的居所出发。

卡拉斯加拉顿建在一座小丘上，周围有城墙和护城河环绕。这座小丘是罗斯洛立安的核心地区，名叫瑟林·安罗斯，绿草丛生的山坡上开满了伊拉诺和宁芙瑞迪尔。

瑟林·安罗斯丘顶长着两环树木，外环的树木表皮呈白色，在精灵们悠远空灵的歌声中无端端多了些圣洁。

内圈则是有着金色叶片的梅隆树，卡拉斯加拉顿城就建在这黄金森林的正中，枝叶间搭着瞭望台，很多精灵就居住在这些瞭望台上，这也是罗斯洛立安精灵的一大特色。

罗斯洛立安森林终年呈现金色，梅隆树的树叶在秋天变黄，但历冬不落。到春天，金色的叶子落下铺满大地，树上长出绿色和银色的新叶，开出金色的花朵。所以，这片中土大陆唯一生长梅隆树的森林便被称为黄金森林。

瑶光来时，正值春日，金色的花朵盛放在枝头。无愧于罗斯洛立安“盛开花朵的梦土”之名

黄金森林最中央的位置有一棵很高的大树，是这梅隆树林中最为高大的一棵，领主夫妇就住在这棵梅隆树上，枝叶间架着一座白色的瞭望台。在这座瞭望台上，可以俯瞰整个黄金森林的景色。

除了卡拉斯加拉顿建在枝叶间的瞭望台，也有不少精灵居住在三角洲一带。罗斯洛立安的东北部是三角洲，这片土地处于银光河与安都因河之间，呈一个V字，尖角部分便是三角洲了。

卡拉斯加拉顿以南大约10英里处，在三角洲的最顶头，是被称为岬角的绿草地，银光河在这里汇入安都因河。岬角处有一座小渡口，用来停放小船，这便是瑶光来时的渡口了。

登高远眺后，一路行至小山脚下，经过了梅隆树林和白色的树林，又经过了伊拉诺和宁芙瑞迪尔盛开的山坡。

她们来到山脚下的一座小花园，这里放置着凯兰崔尔的水镜。凯兰崔尔精通水系魔法，能通过水来预知未来的可能。这水镜的功能和她在萨鲁曼那里见到的一颗帕蓝提尔真知晶石颇有些相似。瑶光把玩了一番，思考着个中原理，换来凯兰崔尔有些骄傲的一个浅笑。

接连多日，这对久别重逢的好友在夜色中沿着银光河漫步，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漫天星光。

她们在黄金森林中驻足，静静聆听罗斯洛立安的精灵们轻吟浅唱，感受着那种灵魂都似是要被涤荡干净的轻灵与平和。

凯兰崔尔同瑶光讲了很多，关于那些在她们分别的这些日子里，关于她自己的、她们共同认识的亲人和朋友的所有遇见和永别。

凯兰崔尔讲了她的哥哥、同样也是瑶光的一位朋友的、芬罗德的死，讲在芬罗德死后她自己沉浸在黑暗和复仇的业火之中的痛苦与挣扎。

还有那次她们二人在阿门洲差一点就能成行的重逢，彼时她的心被愤怒和担忧包裹，在即将进入阿门洲时弃船而下，不知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多久，然后便是艰难的回程。

自跳下西渡船只，她一路艰难回返中土，而后又几经波折回到了精灵王吉尔-加拉德的麾下。她和至高王一起，联合努门诺尔的登丹人和南方人类，精灵与人类组成联军，与重来的黑暗继续战斗。

那位诺多血统的君王、最后一位至高王、吉尔-加拉德，被人们赞以“璀璨之星”的美誉，中土精灵的王国在他的治下被称赞为“拥有最后的美丽和自由”，在最后联盟同索隆的巴拉督尔围城战中战亡。

在中土的漫长岁月，凯兰崔尔与凯勒鹏相识相爱，他们并肩作战，一起自战乱和黑暗走向和平与光明，合力将黄金森林打造成中土的一片乐土。

凯勒鹏是一个性情温和的精灵，他真正理解凯兰崔尔的抱负，也愿意尊重爱人的意愿。

他知她能力的卓越，无论是征战还是魔法，凯兰崔尔的智慧和强大都足以令人惊叹。凯勒鹏从不会将凯兰崔尔束缚住，他愿意和她一起并肩前行。

她的女儿、凯勒布理安，现在正同她的好友、瑞文戴尔的领主埃尔隆德相爱……

瑶光看着这位曾经只以绝色的容颜被维林诺精灵称道的、曾经尊贵的诺多公主，如今那曾深深埋在心底的坚韧与强大终于破土而出。

她现在依旧美丽，却变得格外耀眼，由内而外散发着智慧、勇敢和坚毅的气质。

她在中土，同精灵族发自生理深感厌恶的黑暗，战斗了三千多年，还建立了自己的领土。

瑶光想来，如今这般，才是她真正喜欢的生活——

并不是只因血统而备受尊崇，不是因为他的祖父祖母的名号、也不是因为她父母的名姓；不是因为丈夫的地位作为某某王后受到恭谨的对待；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什么王后、抑或谁的夫人，而仅仅是因为她自己，因为她的功绩和能力，赢得的臣民们真正的、属于凯兰崔尔之名的尊重。

她现在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诺多将领、精灵战士凯兰崔尔，是罗斯洛立安的统治者之一、凯兰崔尔夫人，不是领主夫人，也不是什么诺多的公主。

瑶光从心底为她的朋友感到高兴。瑶光一向知她抱负，却可惜她不能一展所长。如今凯兰崔尔终于得偿所愿，即便经历诸多苦难才得见如今光明，但瑶光相信，凯兰崔尔必是愿意的，她现在一定是真正快乐的。对于朋友来说，这样便足够让瑶光真正为她开心、送上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