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半堂

梅怜晴从宿醉中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金风细雨楼的客房中，桌上放着准备好的茶水和餐点。她洗漱一番，简单用了些早餐，出门随手拦了个伙计，问出了白愁飞几人一早出了门，似乎是逛集市去了。

他们可真有闲情逸致。

向那伙计道了谢，梅怜晴离开了细雨楼，往街上走去。她不是要去找白愁飞，而是悄悄摸进了六分半堂的地盘，准备投石问路。

“什么人？”六分半堂守卫森严，看门的护卫见到有人过来，拔刀戒备。

梅怜晴举起两只手冲他们展示了一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没有恶意，见护卫们稍有松动，浅笑道：“我有些事想和雷总堂聊聊，麻烦各位帮我通传一二。”

其中一个护卫神情颇有些不屑，嘁了一声：“你是什么人，竟敢找总堂。”

她不喜欢别人看低自己，但这种没脑子的小喽啰，也没必要多做计较，她想杀他，什么时候都行，现在却留着他有用。

“请帮我告诉雷总堂，就说梅怜晴有要事相商。”

那护卫见她十分坦荡，言辞笃定，怕自己误了总堂的大事，撂下一句“等着”，匆匆进去禀报。

“总堂，有一穿黑袍的女子，自称梅怜晴，在门外等着，说有要事与总堂相商。”

雷损正躺在井边的摇椅上闭眼小憩，听到有人打扰，原本有些不悦，但在听清来人姓名后，蓦然睁开了眼睛，黑袍人，梅怜晴，这不就是当天在破板门那人。

他回来后特地叫人去查过那几人身份，王小石和白愁飞的信息都很齐全，唯有那个梅怜晴，似乎是在细柳突然出现的，之前的生平一概无人知晓。就连傅宗书去查，也没得到结果。

她不是在苏梦枕那边吗？来六分半堂做什么？

短瞬间，雷损心底已然有了计较，挥手告诉侍卫：“快把人请进议事厅，好生招待。上茶，上好茶。”

护卫领命，转身离开。雷损又叫来另一名心腹，叮嘱道：“去请大堂主来，让他速来议事厅。”

不知是哪个大人物，能让总堂和狄大堂主一起接待。

心腹匆匆去找狄飞惊，雷损理了理衣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着待会儿的说辞，离开前，似是叹息的对着空气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我们都老了呀。”

梅怜晴被领到了议事厅，有婢女奉上茶盏，请她稍等片刻，总堂马上就到。见她接了茶，那婢女便恭敬地退下。

“哎呀，梅姑娘光临六分半堂，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半盏茶的功夫，雷损和狄飞惊便一前一后地来了，满脸笑容地拱手问好，仿佛不记得她之前站在苏梦枕那边似的。

他不主动提，梅怜晴也假装无事发生，跟着客气：“雷总堂真是客气，在下不过江湖中一无名小卒，能得总堂如此招待，实在惶恐。”

雷损和狄飞惊在梅怜晴对面落座，听她这样虚假的谦虚，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抿了口茶。两人轮番和梅怜晴打了几圈太极，说了些毫无营养的溢美之词赞扬对方，最终还是雷损先烦，直入主题：

“梅姑娘说，有要事相商，不知何事？”

梅怜晴等的就是他先开口，从袖口掏出之前复制的那份名单，交给了狄飞惊：“不知这事，算不算要事？”

狄飞惊接过信笺，打开看了，心下惊讶，不动声色地递给雷损。雷损看到花无错等人的名字，就知道了之前他们一直想抢的白玉匣子里，装得就是这样一份东西。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却把名单攥得很紧：“花无错，这不是金风细雨楼前任香主吗？还有些名字，看着有些眼熟，只是记不大清了，似乎也是细雨楼人。不知梅姑娘把这细雨楼的名单，拿到我六分半堂是何意？”

“雷总堂说笑了，这哪里是细雨楼人，分明是六分半堂的手下。”

梅怜晴掩唇轻笑，毫不客气地点破事实。雷损以为她是替苏梦枕来兴师问罪的，正要发难，却被狄飞惊拦住。

“梅姑娘此次前来，应当不是苏楼主的主意吧？”

苏梦枕这人，最讲究义气，他既然能把花无错放走，就代表不再追究名单一事。而且这份名单是重大的机密，梅怜晴应当还没权限接触到才对。狄飞惊有种预感，她这次来，不是为了细雨楼。

果然，梅怜晴点头承认了狄飞惊的猜测。

“这份名单，是我秘密誊抄下来的，原件已经被苏梦枕销毁。此事天知地知，除了我，雷总堂和狄大堂主，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想用这份名单当个投名状。都说京中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为首，金风细雨楼重义，六分半堂重利。在下生平别无他好，唯求名利二字而已。”

“若是雷总堂能许我个分堂主之位，在下此生便无憾了。”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雷损听着，觉得又合理又奇怪，望向了狄飞惊，听他如何接。狄飞惊是六分半堂的大脑，雷损向来听他的话。

“梅姑娘直爽，狄某也不瞒姑娘，这确是我六分半堂机密。”狄飞惊把梅怜晴的话细细想了一遍，小心试探，“可是，既然原件已毁，苏楼主不计较，对我堂里也并无影响。”

“更何况，以梅姑娘才能，在金风细雨楼也能谋得高位。我观王小石与白愁飞二人，势必要进金风细雨楼，梅姑娘既与他们有同行情意在先，何必舍近求远呢？”

梅怜晴就知道他会这样问，用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解释道：

“苏梦枕心软，但若是我把这名单内容对外公布，怕是也会使得江湖有一番动荡。六分半堂虽然树大根深，但又何必招惹不必要的风雨？在下既然选择了把名单交给雷总堂，便是表示诚意。”

“王小石和白愁飞确有加入金风细雨楼之意，但苏梦枕的规矩是不入官门，不找靠山。可依我之见，这江湖依托于天下而生。而这天下，是有权人的天下，是朝廷的天下。金风细雨楼固守旧约，给不了我想要的。”

她毫不避讳地展露自己的野心，她想要名，想要利，想要权，而且不只是江湖的权。

作者七点左右还有一更，之后文里出现魔药和魔咒，我会在段落气泡里贴上解释，有没看过哈利波特的友友可以参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