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一个人静一静的话,我就不妨碍你了,记得去吃午饭啊!”
瑞秋温柔地说道,随即离开了约翰,往电梯间走去。
约翰低头坐在长椅上,沉思着。面颊两侧吹过的阵阵清风,似乎是在安抚他忐忑的内心。
“如果瑞秋说的是真的,那我还能再见到我母亲,我那早就死去的母亲!”
“我真的很想在见她一面,我好想她!”
约翰思绪翻腾,对母亲的怀念侵蚀着他的脑子,但是理性随后还是占了上风。
“等等,如果这个项目是威廉起初主导的话,那他一定知道真相,连瑞秋都瞒着我的真相!”
“我需要想办法把威廉拉回来,让他恢复正常!”
“可是我怎么做得到呢?这简直太荒谬了!”
此时约翰恨不得抓耳挠腮,直到一个灵感闪现。
“等等,如果按照瑞秋所说,我体验到的不仅仅是幻觉,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现实,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威廉也在那?我是说原本的那个威廉!”
“喔!还有我昨晚那个梦,难道那是真的?!”
“说不定我可以主动进入那个世界,那个镜子里的世界!”
“我得去尝试一下,毕竟我也没什么其他选择了!”
约翰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豁出去试一试这个看似荒诞无比的方法,也就是进入镜子中的幻象,寻回威廉失丧的灵魂。
二话不说,约翰又一次来到二楼走廊尽头拐角处的洗手间内。
“哗哗哗”水龙头的水流不止。
约翰接水洗了把脸,随后凝视起镜子里面自己的反射,指望着发生点什么。
“拜托!怎么回事?”
令约翰失望不已的是,镜子里的镜像没有任何一丁点变化,仍旧是那个光头说老不老的一脸诧异的约翰。
“该死!难道是我搞错了什么步骤?”
约翰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打在了镜子上,使得镜子碎裂。
而约翰的拳头,鲜血四溢开来。
“也许这样有用?”
约翰以为疼痛的感觉可以帮助他找到正确的频道进入那个该死的异界。
可是过了许久,仍然无任何事发生。
“我不能耗在这!”
约翰想到还是去公共休息室找找雅各他们看看,指不定他有什么神奇的点子可以启发到约翰,于是乎他又向公共休息室进发了。
“雅各!”
“雅各,你在哪?!”
约翰不管不顾四周情况,大声叫喊着,并来回张望,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期望的身影。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令他诧异的景象,只见大家都离开位子往某个角落聚拢去了,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让一下,让一下!”
约翰费力地挤开人群,却发现威廉倒在血泊之中,而他手上正握着笔尖沾着鲜血的铅笔,另外一只手上则是摊开的笔记本。他的脖子有个被扎了的圆洞,鲜血就是从那里流出,直至渗到他全身。
看起来他是用铅笔自杀了。
“不!不!不!”
“你不能死!你还有秘密要告诉我!”
约翰失心疯般地抱住瘫软的威廉摇晃道,仿佛他还有意识一般。
“不,你不能死,我绝不让你死!”
说罢,约翰用右手紧紧地按着威廉脖子上的伤口,双眼紧闭,嘴里似乎默念着什么。
过了一会,约翰右手的伤疤竟然也开始流血了,渐渐地,约翰伤疤的血和威廉的血流到了一起,分不清你我。
随即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约翰右手的疤痕开始发出微光,随即天旋地转,约翰一睁眼的刹那,一切都不同了。
熟悉的世界回来了!
约翰发现自己再一次置身于腐败世界,那个他曾经认为是完全的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而现在却不是那么确定的世界。
只见他抱着的威廉也看起来不一样了,那人没有脸面,胸口是个巨大的空洞,什么也没有,就是如黑洞一般的空洞,血液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滩蠕动的黑色油状物。
而四周的病患,则和他之前见识过的一样,是被黑色寄生体侵蚀的一个个僵尸一般的存在,并且这些家伙们还在往约翰这聚拢,似乎是要将他吞吃了一般。
“你们别过来,我不害怕你们!”
约翰用右手指着他们说道,声音中略带颤抖,似乎是恐惧所致。
而人群中冒出一只精瘦的家伙,朝着约翰扑了过去。
约翰下意识地右手一抬,试图做毫无意义的防御姿态,因为他也别无选择。
“锃!”
刹那间,约翰的右臂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几乎闪瞎了众人,如果他们还有眼睛的话。
约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长出了一套看似是银丝编织的臂铠,那是完全有机的构造,体现这手臂肌肉的结构和质感。
约翰随即站起,旋转自己的右臂,发现整条右臂在内发光,而光源是顺着银丝肌理而下的腕处疤痕,或者说,曾经的疤痕,因为此刻,那亦然是个发光的印记,就像一个圣痕,充满光辉。
约翰不知怎的,竟然下意识对着围绕他的众家伙们摆出了一套武术架势,仿佛等待着四处而来的进犯,而他将用拳脚功夫一个个击退他们似的。
但是事实上这些都没有发生,那群家伙默默退去了,随后一个巨大的黑色茧状物映入眼帘,那是黏在墙壁上的,几乎和扭曲的肉壁长在一起的恶心玩意。
约翰壮了胆子前去,此时他的右手又起了变化,那是更加惊人的改变。
只见手腕的圆形印记再次发光,并且伴随着约翰可感的震动,一道道仿佛可触的光粒迸发并形成丝线,随即扭曲,旋转,拉长,组合成一把长剑的样式,并最终固化了,那不再是光子组成的虚幻影像,而是实打实的一把银色金属长剑。
“哇哦!”
约翰忍不住赞叹了一句,随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近乎本能地抬起剑,“唰”一下切开了巨茧。
而裂开的茧内,似乎是个无尽的黑洞,里面伸出条条触手将约翰一把把困住,使其动弹不得。此时的约翰完全没了之前的威风,反倒成为落入蜘蛛网的苍蝇一般狼狈不堪。
“唰”一下,那茧就把约翰整个吞了,随即又愈合起来。
“啊啊啊啊啊!!!”
约翰不知道在无尽空虚中坠落了多久,直到...
约翰又一次体验了引力翻转一般的落地。
“又来?!”约翰似乎也厌烦了这些“套路”。
“看来下面我该体验一下某人的回忆了!”
约翰似乎自己都摸到了门道,于是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虽然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翰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眼前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于是约翰跟着人影继续前行,渐渐地,回忆开始构筑。
约翰亲眼目睹了一桩车祸的现场,出事的是一家三口,父亲、妻子、女儿,这是如此狗血老套,约翰心想。
随后他走进了一间病房,一个年龄不算老,但一脸衰败样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那男人颧骨如此高突,面颊异常凹陷,仿佛骷髅一般,渗人的同时透出悲凉。
“呜,呜呜...”
男人看向约翰,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虚弱地吐不出一个整字,只见他吃力且颤抖地伸出手指,似乎要指明一个方向。
约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之间远处有光照亮着的,是个停尸间。
约翰立马领悟到了什么,快步跑向停尸间。
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的,是两具裸体的女尸,正好是一个成人,一个小孩。
约翰目睹此状,捂住了嘴,内心翻腾。
突然间,那具成人女尸猛地做起,吓了约翰一大跳。
她开口说话了:
“是你!你将带来毁灭!”
“我的死是因为你!”
随即女尸瞬间跳起,想扑倒约翰。
“门都没有!”
约翰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似乎异常厌烦这些东西了,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狗屁幻境的东西。
约翰举起手,又一次摆出格斗架势,似乎这次他不仅烦了,还想发泄一下一直以来积累的怒气和怨念。
结果事实不如他所料,他的右手并没有产生任何“神迹”助力,仅仅只是一个老男人傻乎乎地站着而已。
而那个女尸,竟然还不罢休,开始以极其鬼畜的蜘蛛姿态爬行,追逐。
约翰见状猛地撒腿就跑,在黑暗狭长的走道中狂奔。而在他身后的,是已经扭曲变形得不成人样的节肢动物一般移动的一坨不可名状之物。
“啊!”
约翰不知怎的,跑着跑着就一个踉跄跌入了又一个无尽深渊。
接下来等着他的,竟然是一束温暖的光辉。
约翰睁开眼,发现是如同圣母一般通体发光,穿着白袍的女人向他伸手。
他接过了援手,被拉起,才发现那女人竟然有母亲的样貌。
“妈妈?!”约翰既吃惊又感动地问。
“是我,儿子!”
“准备好和我回家了吗?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女人温柔地向约翰说着,并用手指着远方一个充满圣洁光芒的打开的门扉。
“来吧,跟我回家!”
说罢女人就拉起约翰的小手往光源走去,没错,这次约翰又一次变成了小男孩的样式。
“停下,她是骗你的!”背后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
约翰下意识一回头,发现那正是戴着眼镜的威廉,他看起来很健康,完全不是现实世界中那副痴呆样。
“你的目标是我,不是么?你想带我离开这里!”
“你来这就是为了带我回去的不是么?”
约翰很诧异此刻此地这个看似是威廉的男人竟然完全知道他的初衷。
没错,他费劲吧啦地沦落至此,就是为了将威廉的灵魂带回现实,而现在威廉竟然就站在眼前。
“跟我回家吧,儿子!”
“我知道你很想这样,你来不就是为了和我团聚么?在永恒中团聚!”
那个好似母亲的充满光辉的女性仍然竭力试图劝说约翰跟她走。
此时的约翰,又一次面临了选择,仿佛是他在记忆回溯阶段面临的那个荒诞的选择一样。
这次,他要在母亲和威廉之间做出选择。
“对不起,母亲,我现在还不能!”
“不过我们终将团聚,在永恒之中!”
约翰心中挣扎许久之后,仍然下定决心放手,选择拯救威廉,他猛地甩开了母亲的手,朝着威廉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他的圣母一般的母亲,正痛哭流涕。
此时的约翰,再一次变回成年人模样。
“来吧,如果你真的是威廉,我要带你回到现实!”约翰坚定地说道。
“那我们现实中再见,我有很多秘密要告诉你!”威廉说道。
约翰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威廉的额头,此时那股强烈的震动感伴随着印记的发光再次袭来。
刹那间,约翰睁开了眼睛,看着天旋地转的环境,一瞬间又昏倒了。而此时的威廉,手指抽动了一下下,嘴里“呜,呜,”地发出声响,随即也失去意识了。
“医生呢?!快来救人!”
远方瑞秋的声音传来,没一会的,瑞秋带着几个医生赶到,将约翰和威廉分别抬走了。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在数分钟内,而约翰则无从得知。